第20页

    他踌躇了一下,终是道:“薄衾。”

    说完去了净房沐浴,躺在床上时竟有些忐忑的期待,脑子里闪过奇怪的念头:“上次是在梦里,也不知这清醒下又是何滋味。”

    正想着,媚生已从净房转了出来,吹熄了主灯,只留一盏暧昧的小夜烛。

    裴衍耳根透出红绯,抓紧了床单,闭上眼,等那温|香软玉入怀。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忽听床下悉悉索索,转头一看,却见女子手脚利落的打了个地铺,薄被一卷,就将自己裹成了个蛹。

    她蒙在锦被里拱来拱去,似是在摸索着脱外裳,妆花褙子掐丝纱裙一件件被她扔了出来,末了拱出毛茸茸的小脑袋,安心躺了下来。

    一双盈盈妙目对上他清寒的眼,似是受了惊,睫毛轻颤,迅速闭上装睡。

    裴衍:“.......”

    ......

    第二日一早,媚生睁开眼,床上早已空了。

    她用过早食物,便将宅子里的下人召集了起来。

    先是拿出身段,将家中里里外外的规矩立了一遍。

    看着娇娇悄悄的一个人,敛了神色,竟是极其有主心骨的一个,唬的下人们都起了敬畏。

    立完了规矩,却又换了脸面,和颜悦色的同仆妇小厮们说话,只问这初来府中,可有什么难事?

    她话语贴心,脸面真诚,将几个仆从的难处安排的妥妥当当,又引得众人一阵感激。

    待要散了,媚生一抬眼,忽而瞧见门口一个站的笔直的身影,现下前院的管事张申。

    总觉得这脸面有点眼熟,想了半天,忽而想起司命的幻境,这人正是后来裴衍身边那位极其信任的随侍。

    她走上前,脸上露出忧色:“张申,昨日郎君同我讲起,你有个患心疾的家妹,我在老家时曾遇到个僧人,一连治愈了好几位患此症者,你待我给家里去封信,也托他给你meimei看一看。”

    张申一愣,万没料到夫人会对一个奴才如此上心,又见她一副真切替家妹担忧的神色,一时涌上些暖意,还未开口道谢,却见夫人已自顾走远了。

    媚生这恩威并施的一段,惹的啊雾连连道好,二人正说话,忽听丧钟悲切,笼罩了京城上空。

    洪昌帝崩,太子即位。

    裴衍匆匆回了趟家,拿了换洗衣物又进了宫。

    待月余后,新帝登基后,颁布的第一道圣旨,是将名下嫡子立为太子,第二道旨意,便是力排众议,认命裴衍为太子太傅。

    一时间朝野哗然,升迁如此快的新科状元闻所未闻,纷纷深挖起这殿前红人的身份,竟发现,他与十年前忠勇侯府世子爷样貌颇相似。

    媚生听了这些传闻,忽而觉得她从未看透过她这位夫君,有些话想要问,只还未等到人,却迎来了甄绯。

    甄绯一身端然宫装,袖手立在花厅里,见了媚生第一句话,便是:“林媚生,你是要合离,还是等肃之哥哥回来后休妻?”

    媚生心里猛跳了一下,面上却如常,问:“甄姑娘缘何如此问。”

    “肃之哥哥已接了圣上的口谕,要迎我为妻,自然你要让位。”甄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色,眼皮也不抬,坐下端了茶水喝。

    媚生指节攥的泛白,她想过裴衍高升后,迎甄绯入门的可能,最坏不过迎她为平妻,却没料到,竟是要她让位。

    她心里有一瞬的无措,忽而便镇定了。

    走上前,亲斟了茶水,端至甄绯面前,卑微而惶恐的呈上:“甄姑娘,我晓得自己配不上夫君,可我舍不下,便让我在夫君身边做个妾,可好?”

    甄绯并不接那茶,只不耐的摇头,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容不下旁人。

    她将怀中备好的和离书往桌上一放,对媚生道:“签了吧,肃之哥哥也不会亏待你,自会安排好你日后的生活。”

    媚生垂着头,也不答话,忽而手一抖,将茶水尽数泼在了自己的衣裙上。

    哐当一声,茶杯碎了一地,人也应声而倒。

    她伏在地上,一副狼狈的凄楚,放声大哭:“甄姑娘说的对,与你比起来,我也确是山野村妇,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可......可你不该仗着家世如此欺负人。”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惹的院子里的奴仆都停了手里的活,为自家夫人鸣不平。

    还未弄明白来龙去脉,众人又听花厅里咚咚两声,是以头触地之声,及夫人惶恐的哭喊:“放了啊雾,放了啊雾!万不能动我身边的人,这合离书我签,我签!”

    接着静了一瞬,花厅的门哗啦一声开了,夫人头发散乱,一身脏污茶水,奔了出来,回房收拾了东西,便要出门。

    走至院门,忽而对众人温和一笑:“诸位保重,好好伺候新夫人。”

    迈出门楷又见了一脸呆愣的张申,便又补了句:“放心,我已遣人找那僧人要了方子,我走了你尽管找家主要,家妹尽可一试。”

    她已落魄至此,倒还惦着他的事,张申竟是一时红了眼眶。

    众人都有些愤愤,这样好的夫人,家主怎就舍得?!

    只花厅里的甄绯还是反应不过来,她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啊!

    第12章 裴衍追妻

    傍晚时分,裴衍进了家,这个把月,忙的不分时日,现下一松懈,才觉出些许疲惫。

    他进了厅,先在交椅上静了一瞬,正思索明日的事务如何处理,见张申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皱了眉:“张申,有事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