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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瞧见身下的姑娘微侧了头,一个眼神都懒怠给予,胸中的暴戾便再忍不住,抬手想将她拽起来,誓要讨个说法。 可触到那单薄的肩,又猛的住了手,那里苍白而荏弱,经不起他拖拽。 他眼尾染了赤红,瞧了她好一会,忽而将人拥进了怀中。 那怀抱太紧,勒的媚生有些喘不过气,听他闷闷道了句:“苏媚生,朕给你时间,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可好?” 李珏少年老成,隐忍而不发,一步步走到今天。朝廷党争,战场杀伐,什么样的局面没见过,哪一次不都是雷霆手段。 可偏偏对着这样一个人,束手无策,只能任自己挣扎妥协。 这昏沉黑暗裹的他喘不过气,却偏偏这人的一点笑意,又能燃起他无尽的希望,他挣扎着一点点靠近,到了近前却又是镜花水月。如此反复,冰火煎熬。 “疼。”媚生闷哼一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只是觉得累,也不想多说,自顾躺下去睡。 这一日三更便起了,站的腿肚子发酸,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 正做梦,忽觉头皮一紧,迷迷糊糊睁了眼。 外面已是泛起了鱼肚白,大概已卯时。 模模糊糊瞧见床头靠了个男子,正拿了剪刀剪她的发。那人剪下她的一缕发,又去剪自己的,笨手笨脚束在一起,编了个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他神情专注,眉眼间带了化不开的柔情,看的媚生又是一阵恍惚。 是裴衍吗,她只在裴衍眼中看过那样浓烈的情愫。 她神识不清,忽而扑进男子怀中,抱紧了他的腰,低低道了句:“怎么办,我想你了!” 李珏手顿住,有一瞬的愣怔,而后止不住的欣喜,她还是爱着他的,一如往昔。 伸手在她背上轻抚了几下,刚要开口,听她又呢喃了一句,这轻飘飘一句话,落在他心里却起了惊雷,脸上涌起怒意,那是滔天的帝王之怒。 她说的是:“我真是想你啊,裴衍!” 第40章 “裴衍是谁?” 这声音阴恻恻, 带着凛冽的寒,让媚生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李珏居高临下的看她, 磨着后槽牙,又追问了一句:“说, 是谁?!” 媚生张了张嘴,竟一时有些语塞。 李珏瞧了她片刻,在她微微慌张的神色里更痛了几分,指尖轻颤, 道“苏媚生,你原先说你爱慕朕,说一颗心都丢在了朕身上, 都是假的吗?” 他一颗心悬着, 盼着她说一句不是,只要说一句,他便都当真。可小姑娘只微微抿了唇,转了视线。 原来苏家没了,她连演戏都懒怠应承了。 李珏身子微晃, 说不上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 冷风一过,整个人都有些发颤。 他匆忙起了身,一边披衣服,一边喊:“福全, 去,去寻个叫裴衍的人!” 说着出了殿,风一样消失在了长廊上。 媚生心里隐隐不安, 果不其然,不出几日,便被宣去了御书房。 殿内织金御毯上跪了个年轻男子,一身洗的发布的天青直缀,脊背挺直,并无惧意。 李珏见了来人,转着手上的扳指,似笑非笑道:“真是巧了,今年应试的举子中竟有位叫裴衍的,据说祖籍扬州。” 来自扬州,名叫裴衍!媚生心下一惊,急急去看那男子的脸,在对上那张清秀的脸后,微愣了一瞬。 “苏媚生,你说,朕该赐他什么样的死法?”李珏状似漫不经心,握在身后的手却爆出了青筋。 媚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裴衍,但既然他叫裴衍,又来自扬州,她便不能让他有事。 她定了定心神,这段时日以来头一次露了妥协,走上前搀了李珏的臂,嗔怪道:“一句梦话,你也当真。我自幼没去过扬州,这人又是在我入宫后来的京,缘何相识呢?” 李珏没作声,握在身后的手却松了些许。 媚生便又来扯她的袖子,低低道:“我熬了些饮子,待会让小橘给你送来,清热去暑气的。” 自打苏家出事,李珏再未见过她如此娇媚神色,心下一动,却又带来更多细细麻麻的痛,她肯如此,都是为着旁的男子。 可便是如此,他仍想尝一尝她亲手熬的饮子。 李珏闭了闭眼,把那些复杂的情绪悉数隐了去,微哑着音道了声:“好。” 媚生看着那青年退下了,才放心离开了御书房。 年轻的帝王神色沉沉,一直站在窗边,看着那窈窕的身姿消失在宫墙后,才转了头,对福全道:“悄悄的处理了吧。” 他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在世,再来牵挂她的心神,一分一毫都不行! ...... 媚生的饮子磨磨蹭蹭熬了好几日,待送了过去,便赶上了许悯月回门的日子。 许悯月与国公府世子王凛奉了圣旨,于前几日办了婚礼。因着许家已无人,许悯月如今又是皇家名义上的公主,这依着规矩,回门之日是要来宫里走一趟的。 这回门宴设在了乾清宫,因着是家宴,也不甚规矩,皇子公主聚一聚,热闹一番。 许悯月着了命妇服,却全然没有新嫁娘的喜悦,身子益发消瘦,苍白着一张脸,落在李珏身上的目光,含了幽怨的愁绪。 李珏目光停滞了一瞬,微皱了眉头,对王凛道:“嘉宁公主可是有不适,刚入了王家的门,怎得便如此憔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