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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遵循礼制,越是重名。 皇帝一马当先,一呼而百应,此战告捷足以证明其天赐之子的名分。 天子、圣君。 上天庇护, 神明青睐,谁敢忤逆! 沈君兆虽一直待在宫里,哪怕见着沈争鸣也是少言寡语,能不交流就不交流,但对于六州战事,他盯的比谁都紧。 沈争鸣此时并未想太多,因着雍理离开前嘱咐过他,他扮成沈君兆,在宫里更安全和习惯些,再加上为了避人耳目,两人还是少些沟通,以防暴露。 沈争鸣虽觉得雍理这扮相极真,却也没想过眼前人不是雍理。 意外发生在六州臣服,御驾大胜的那一日。 捷报当日传来,朝上一片喜气。 再怎么不支持小皇帝,大雍在此等时候震慑六州蛮族,打了个胜仗,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外人先赶走,「家事」再慢慢算。 唯有沈争鸣,眸色暗沉,知道那孽障命数已尽。 彼时,沈君兆已经与雍理分别整整五个月,即便战事大捷,想要班师回朝也得一个月光景。 想到还要一个月后才能见到雍理,沈君兆便一时一刻都等不得。 别说雍理正藏身沈府,便是他在千里之外,沈君兆也想去见他。 总归大势已定,宫中难起波澜,沈君兆实在忍不住,悄悄出了宫,潜入沈府寻雍理。 远远见一面也好,这五个月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长到他茶饭不思、彻夜难眠,甚至噩梦连连。 他总梦到雍理身陷险境,总梦到有人要暗杀他,甚至梦到他倒在血泊中,在漆黑的夜里被秃鹫虎视眈眈地盯着。 明知是梦,他也被这梦折磨得受不了。 沈君兆想快些见见雍理。 一眼就好,只一眼就好。 平日里他以沈家公子的身份进沈府十分容易,今日偷偷潜入,着实困难。 好在这数月,沈君兆除了每日帮雍理整理奏章学习政务便是修习功法。 那套打小就修炼的内劲功法竟在这几个月里有了不小的突破,不仅身手更加敏捷,连劲力都扎实充盈——他因挂念雍理,将近五六日没有合过眼,身体竟也不见虚弱。 有这身手,再加上他对沈府护卫布局相对清楚,总算在入夜后潜进府中。 想到很快便能见着雍理,沈君兆心跳得极快,攥紧的手心里全是薄汗,他从不出汗,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有这般正常的身体反应。 想念雍理。 相识六年,这是他们分开最久的一次,久到沈君兆绝不愿再有下一次。 以后无论什么事,他都要守在他身畔,即便只隔了三四里路,只隔了几扇虚门,他也不能将他置于视线不可及之处。 压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沈君兆潜伏进自己的住处。 雍理应该是在这里的,最僻静也最合宜,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过得如何? 沈君兆生平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好好收整一番这个小院。 理应换上雍理喜欢的缂丝绸被,还应点上他最爱的次第佛香,更应该在院子里中许多花草,再挖一方水池,最好将雨幕亭也…… 他的所有胡思乱想在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后,戛然而止。 沈君兆怔了怔。 但很快他又去了左厢房、右厢房、前厅、花园…… 跑遍沈府后,沈君兆一颗心沉到湖底—— 雍理不在沈府。 雍理在哪儿!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挤进他的脑海,沈君兆手脚冰凉,整个人如坠冰渊。 不会的……雍理不会去战场的,雍理不会去亲征的,雍理不会骗他的。 “陛下?” 沈争鸣狐疑的声音响起。 沈君兆潜进来已经废了心思,这般满府找人早就惊动了侍卫,只是侍卫瞧见是沈君兆,不敢上前,直接去禀报了沈争鸣。 在沈争鸣心里,沈君兆早已死在六州荒野,只怕尸身都被秃鹫啄了个一干二净,哪还会好生生站在这里? 扮成沈君兆模样的,只能是雍理。 雍理怎从皇宫里跑出来了,是出什么事了? 沈争鸣难免心惊。 沈君兆猛地转头,盯着沈争鸣:“陛下人在何处!” 只这一句话,只这六个字,只这一个神态,沈争鸣如遭雷击。 啪地一声,巴掌甩在沈君兆脸上。 若是,这般力度打上去,早就歪斜掉落。 而此时哪有什么面具,五指红印浮在那妖孽一般的侧脸上,要么刺目有多刺目。 是沈君兆。 眼前人是沈君兆。 沈争鸣倒吸口气,目呲欲裂:“陛下呢!” 沈君兆更想问他,雍理在哪儿,说好的藏在沈府,怎么不见踪影了! 若是雍理有个三长两短…… 沈君兆血液逆流,不敢深思。 沈争鸣到底是知道得更多一些,他前后一忖度,哪还会猜不出自己被雍理诓了。 他哪想得到雍理会为了沈君兆做到这个地步。 他哪想得到雍理会为了这个孽障连性命都不要了! 大捷之时,便是暗杀之刻。 一想到此时死去的是真正的元曜帝,沈争鸣暴跳如雷:“孽障,孽障,你这个孽障!” 他抽出佩剑,一剑刺向沈争鸣。 沈君兆之前没躲他扇来的耳光,一来是习惯了,二来是心慌意乱无暇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