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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就只有刚才江桥看着他,动动干得起皮的嘴唇,和他说,你走吧。 那个不识抬举的人,大不敬都犯了,紧要关头却反而清高起来,实在可恨。 唐修心里把江桥骂了几个来回,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门口的灯灭掉,护士们推着江桥出来了。 唐修连忙站起来,刚才那个护士对他笑道:“别担心了,脏器没事,就是腹腔挫伤有些严重,肩膀骨关节问题也不小,但都是能养回来的。” 唐修黑眸深处跳了一下又安静下来,他目光落到床上的江桥脸上,江桥昏睡过去了,头发依旧脏脏湿湿地伏贴着。唐修顿了下,“多谢您。” “没事。联系他家属了吗?这边住院用药需要付款和家属签字……” “我签,我付。”唐修果断说道,跟着那个护士大步往导诊台走,另外两个护士从背后看着他的长腿迈动,竟觉得有些激动。 一个拉着另一个说,“有没有觉得迷之苏气?” 另一个狂点头,“嗯嗯嗯!” 江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病房窗外的天都黑的,点滴扎在手背上,病床前空空如也。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见自己的助理正在听护士交代什么,周围没有别人。 有那么一瞬间,江桥觉得心脏深处传来抽痛,像是被狠踢了一脚的腹腔那样,岔气了的疼,让人不敢呼吸。 昨天他从医院出来后确实没有直接回家,他心里又烦又慌,就去公司下面那个小酒馆喝闷酒。结果才坐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接到《斩狐台》之前一个投资方的电话,说想聊下一部戏的投资合作,他便把人约到了那家酒馆,两人又聊了很久。 从酒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原本想回公司拿点材料,结果却在路上突然遇袭。 小酒馆在公司隔壁一条巷子里的背阴处,路过一段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视频的胡同路。他学了多年散打,按理来说应付突袭绝不成问题,却赶巧不巧右手不能发力,失去先机后直接被人兜头套了麻袋拖走了。 那麻袋里应该抹了什么迷药,江桥有一段记忆是空白的,醒来的时候是今天清晨,他是被人连续几脚狠踢在胃上踢醒的。胃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之一,一脚下去他便丧失了说话和反抗的能力。那人没摘他麻袋,抬脚对他本来就拉伤红肿的右肩膀关节又踢又碾,等他已经疼得满地挣扎奄奄一息时,只听那人轻蔑地冷哼一声,而后便一刀插进了他小臂。 那人的声音很轻,江桥看不见脸,也分辨不出声音的主人。但他并不是傻子,他猜到了是谁。 胃,手臂,每一道伤似乎都意有所指,是王禹——从戒毒所离奇失踪了两个月的那个家伙。 江桥也是那时才突然想明白,王禹最恨的人其实并不应该是唐修,而是他。虽然当初那一切都是唐修在背后策划,但是假装胳膊受伤试探王禹、诱其入局的却是江桥。 这两个月来把保安增派给唐修,想不到却完全是多此一举了。那个人从最初的目标就不是唐修,或者至少,不完全是唐修。 万幸那家伙不敢闹出人命,宣泄够了便逃走,江桥花了很长时间用小石子磨开绑着手的麻绳,拽掉麻袋后才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小巷子里,离家就只有三五分钟的距离。他挣扎着连滚带爬回了家,之后没多久唐修就回来了。 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断片了,疼的支离破碎,就只能记得唐修把他扶到车上,全程猛踩油门,安全带紧紧地束缚着他的身体,几次听见旁边车辆急刹车的声音。 大概也是有了那一幕的记忆,他才会在刚醒来时,以为会看见唐修坐在病床前。 也许老祖宗说的都是真心话,他必然会救他,却也只是因为那是一个修行者的天职所在罢了。 江桥轻轻叹口气,腹腔疼痛让他连长叹都不能,他目光一扫,突然落到了手边的一叠医院材料上。他随手拿起来看,目光却定格在落款处。 家属签字:唐修。 江桥感觉自己呼吸错了一秒,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对外面说道:“你们旁边说吧,别吵他休息了。” 江桥猛回头,就见唐修朝病床这走了过来。 唐修站到床头,似是有些惊讶,“你醒了?” 江桥缓缓点了下头,从嗓子眼里挤了一个“嗯”字出来。 “大夫说要明早才能醒,你醒的倒快。”唐修顿了顿,“渴不渴?给你倒水?” 江桥嘴唇都起皮了,然而他却轻摇了下头,“不用。” 唐修还是给他倒了一杯,但没扶他起来喝,只是放在了病床旁边的辅助架上,江桥一抬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江桥看了一眼那个水杯,又说道:“谢谢。” 唐修嗯了一声,“是王禹?” “嗯。” 唐修顿了几秒钟,而后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是我拿你当枪使,让他以为是你在搞鬼害他。” 江桥没吭声,唐修又道:“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江桥嗯了一声,“我不怪你。” 江桥的助理推门进来探了个脑袋,“江导醒了啊,您想吃点什么?护士说只能吃流食,我给您买点粥?” 江桥嗯了一声,“都行。” “小米吧,温养脾胃。”唐修说道。 “好的。”助理点点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唐修,这事没兜住,媒体都在医院外面蹲着等一手消息呢,你等会走的时候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