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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涵昌腾地坐了起来:“你敢,这是今年刚做的新被子,你敢往地上铺!?” 卓闻哪里敢,这么一来他连话都不敢说。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涵昌心里的防线慢慢地松动,最后形同虚设。 “上来睡吧,里面还有空。”许涵昌往后挪了挪,抱着脑袋靠在床头上对卓闻说。 他并没有忘记卓闻是个怎样的人,也没有一瞬间淡忘过卓闻曾经怎样戏弄、侮辱过他。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贫穷、苦难、没有父母,这些都没有在许涵昌身上烙下印记。 他愿意努力,愿意相信希望,想要凭自己去改变人生。 他坚信自己能够战胜这一切,摆脱这一切,所以这一切让他痛苦,却都不曾真正地伤害到他的筋骨。 唯独卓闻做过的事,在他身上永永远远地烙下了印记。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在灯红酒绿觥筹交错的高档会所,是许涵昌没见过的纸醉金迷。 他最爱的人,掏心掏肺想要给对方自己仅剩的一切温暖和爱的那个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对他说:“许涵昌,你要不要脸。” 还有很多话,其实许涵昌很久都没有想起来过了。 他那段绮梦里的不甘和伤痛都被尘封在心里,上面压了一层又一层的枯燥残酷现实。 但是卓闻今天出现在他面前,把他锁好的箱子粗暴地扯开,一下自把记忆扬得满天都是。 但是许涵昌做不到对他不闻不问,再怎么也是今天刚发生了亲密关系。 许涵昌想,毕竟几个小时之前,他对卓闻做了那种事。 无论是让他在外面冻着,还是在地上打地铺,他都于心不忍。 “上来吧,凑活着睡一晚,明天你就走吧。” 卓闻老老实实地爬上床,把被子铺开,躺在许涵昌身边。 他很清楚这都是下午那场荒诞情事给自己偷来的一点点甜头,但是已经是他现在能够得到的所有。 “许哥,对不起。”黑暗中,卓闻忽然说了一句。 他嗓子还是哑着,但是比下午的时候好了许多。 许涵昌苦笑,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 “卓闻,我不知道你这次为什么来......”许涵昌斟酌着说,“但是以后,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卓闻早预料到有此一刀,真的被刺中时,比想象的还要疼。 “许哥,我知道错了。”他小声说,“我不该骗你,不该怀疑你。我很后悔,你走了之后,我找了你很久......” 许涵昌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夜空,经历了一天乌龙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卓闻在他耳边说的这些话,他听着心里几乎没有任何触动。 就像往已经成了瘢痕的皮肤上涂抹药膏,早就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还令人觉得粘腻讨厌。 “卓闻。”许涵昌打断了声音越来越小的卓闻,转过头,看着他。 “卓闻,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他非常认真地看着黑暗中卓闻的眼睛,不可否认,卓闻还是很好看,与高中的时候相比容貌更长开了些。 但是已经无法让许涵昌产生当初的那种悸动。 就像一个不太了解的明星,就像一个路过的帅气男孩。 “我那时候不自量力,的确是喜欢过你。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穷,我配不上。”许涵昌自嘲地笑了笑,“但是我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有钱,也不是想占你什么便宜,我真的曾经努力往你的方向爬过。” “我知道想和你在一起挺难的,光你家里估计就绝对不会同意。”许涵昌淡淡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让卓闻心里仅剩不多的热血从伤口中渗出来,“但是我觉得,你太孤单了,太需要爱了。我想试一试,我想,就算是高攀吧,我觉得我有能力让你快乐——你记不记得那时候我让你教我读英语,其实我不光晚上,我每天早读都在学英语。” “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涵昌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裹住自己的脸:“许循说,同性恋在国外可以结婚。我觉得,如果以后去国外结婚的话,我口语得练好了才行啊。” 卓闻咬着自己食指的指节,在旁边悄无声息地流着眼泪,一点动静都不敢出。 他听到许涵昌说:“卓闻,我已经试过了,可惜失败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是我们的差距太大,谁都别想跨过去。” “我跟你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责怪你什么,就是希望你能理解。我真的不想再高攀你了。” 卓闻万分庆幸自己嗓子哑了,他从牙关里逼出一个“嗯”的声音,竟然完全听不出哭腔。 “你怎么了?”但是他忽略了许涵昌的细心程度,对方疑惑地靠近他,“你怎么还吃手指头。” 卓闻吓得哭都停住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忍着哭腔,语气正常地说:“啊,怪习惯,快睡吧许哥。” 许涵昌忽然摸了摸他的嘴角:“还疼吗?” 他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卓闻迅速地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闷闷地在被子里出声:“不疼了,我没事,许哥。” 许涵昌的心颤了颤,他忽然有种自己特别渣的感觉。 这算怎么回事儿,下午把人家的嘴弄成这样,到现在嗓子还是哑的。 然后此时又翻旧账,往人家心上插刀,撇清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