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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他送捧花。”他将手上的一捧白色雏菊举起,“送完我就走。”

    向来高高在上的霍沂歌,此时面对檀烈竟带上了些许哀求。

    檀烈盯着他许久,最终还是让开了。

    檀烈慢慢走过去,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看上去憔悴得不成样,甚至向来挺拔的身躯都有些佝偻了。

    他把手上雏菊放到朝辞墓前,站起来时,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说,但是站在朝辞的墓前,却是久久无言。

    “送完了就快滚。”檀烈在一旁冷声道,甚至上前要将他拽出去。

    霍沂歌自从二十二岁掌权霍家后,再也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落入丝毫的下风。但是如今却显得有些狼狈。

    “让我跟小辞再说一句话。”他对檀烈说。

    檀烈盯着他,不置可否。

    霍沂歌便转回头,继续看着朝辞,沙哑着嗓音开口:“要是还有下辈子的话……”

    “我远远躲着你,好不好?”他红着眼,快四十的男人,此时说话却满是颤抖,像是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来。

    但是他这一副可怜的模样没有得到檀烈的怜悯,他依旧冷声开口:“滚吧。”

    这个身居高位、不可一世的男人,最终只能红着眼眶,肩膀有些佝偻,踉跄着离开了。

    等到葬礼结束时,赵绎依旧蹲在墓碑的旁边。

    南小槿也没有走。

    她陪着这两人,一直等到了天黑下来,又再次破晓。

    在晨光照到墓碑身上时,终于,檀烈动了。

    他上前,抱住了朝辞的骨灰盒,兀自说了一句:“我带他走了。”

    直到这时,一天一夜未曾露出半点悲伤的赵绎,才猛地红了眼眶,嘴唇青白,腿像是无法支撑他身躯的重量,又或者无法承载这样的哀恸,最终让他双腿前屈,狠狠砸在了草坪上。

    檀烈听到了声音,也听到了赵绎隐忍的恸哭。

    但是他没有回头,抱着沉重的骨灰盒,背着阳光离开了。

    南小槿的脸上也骤然挂满了泪水,她疼得说不出话了。

    但是她也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檀烈,或者是去安慰赵绎,她只能步履踉跄地离开这里。

    第189章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完)

    朝辞的葬礼之后, 他的骨灰被檀烈带回了德国。

    南小槿很担心赵绎,哪怕她不能去见他。

    她担心赵绎或许会就此一蹶不振。

    这也是绝大部分人的猜测,因为葬礼那天, 虽然赵绎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任何悲伤, 但是他那极度不正常的模样还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赵绎非但没有一蹶不振, 反而在葬礼之后就立刻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了工作中, 连吃住都在公司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

    赵绎的确是一个极有能耐的人,在这样的工作强度之下,短短几个月, 赵氏在本就盛极的情况下,再次被推向另一个辉煌, 在B市一时风头无两,连霍氏都要避其锋芒。

    就在赵氏要登顶B市的商业霸主时,赵绎突然对霍氏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霍氏不是任人左右的弱者,哪怕如今赵氏即将登顶霸主, 要和霍氏硬碰硬,也难逃两败俱伤的结局。

    但是让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 霍氏在赵氏这场堪称恶意的竞争中, 竟然没有过多地反抗。

    不知是赵绎年轻气盛不懂得见好就收, 或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深仇大恨,总之, 他在霍氏留手放水的情况下依然穷追猛打,甚至直接将霍沂歌告上了法庭。

    荒诞的结局,是赵绎告霍沂歌的七条罪证全部成立,最终霍沂歌被判了三十五年。

    霍沂歌入狱的第一天, 赵绎去看了他。

    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哪怕在狱中,也丝毫不见狼狈。他手上拿着一本哲学书,等赵绎进来时,他才将书合上看向赵绎,目光沉静若水。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赵绎说。

    “比你好一些。”霍沂歌说。

    明明他们之间,赵绎才是那个胜利者,霍沂歌才是狼狈入狱的失败者。

    霍沂歌漫不经心地摆弄手上的书,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想怎么走?”

    “不知道,随便吧。”赵绎说。

    “不过去再见他一次吗?”他抬头看着赵绎。

    “不了。”

    “随你。”霍沂歌把书放在一边,自己靠在了椅子上,“你放心,我也不会去打扰他的。”

    ……

    三天后,霍沂歌的下属进监狱告诉他,赵绎死了。

    跳桥投江而死,遗体至今还没有找到。

    霍沂歌低低地笑了:“真是一个不太好看的死法。”

    可他自己呢?

    他想死也死不了。

    因为他怕,他怕朝辞走得太慢。

    小辞,走快些,我在这里再呆上些年……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

    以霍沂歌的势力和能量,他想要申请减刑很容易。更别说他身上还有一些沉疴旧疾,只要稍微运作一番,申请保外就医也轻而易举。

    就算这些都不谈,他想让自己在狱中过得舒服也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但是这些霍沂歌一样都没做。

    他在狱中就如同一个普通犯人一样,吃着清汤寡水,甚至参加所谓的改造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