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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傅游年问他,还戳他的肩膀和小肚子,郁奚就很不服气。

    他伸出手指凑到头顶上。

    前半句还好好的,后半句因为水声没有听清那个小女孩说的是什么,他就迟疑地编了一句。

    傅游年听到他小声地说:“……不吃萝卜咕噜菜。”

    “……”傅游年很努力地在忍,但是实在没有忍住,靠着瓷砖墙差点笑出眼泪,肩膀都在抖。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郁奚眼睛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妈!我哥把那个小孩打哭了!”

    傅乐路过,幸灾乐祸跑去告状。

    傅如琢也跟着边怪叫边往客厅里跑。

    婶婶不信傅游年会打郁奚,过去一问,简直哭笑不得,拍了几下傅游年的肩膀,说:“你都多大啦,十几岁的大人,欺负人家小弟弟。”

    少年的肩背还很单薄,但是已经有了柔韧又略显锋利的线条。

    他过去抱起郁奚,给他换好衣服,拉他去书房沙发那边。

    “别哭了,给你坐滑梯行不行?”傅游年拉着他沾满眼泪的手。

    郁奚还是哭,他也不哭出声,只是眼泪汹涌。

    傅游年自己坐在沙发边上,伸直腿,然后抱起郁奚,把他放到自己腿上,让他顺着腿滑下去,刚好被抬起的脚尖拦住,不会摔到屁股。

    就像真的坐滑梯一样。

    小时候他爸爸经常拉着他这样玩。

    玩了几次以后,郁奚就没有哭了。

    包着一汪眼泪,还去拉傅游年的手腕。

    傅游年松了口气,被他哭得脑壳疼。

    傅游年让他自己在沙发那边玩,然后去书桌前坐下写作业。

    郁奚却跟着他走了过去,在书桌旁边站着。

    傅游年觉得他可能是到了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就没有管,让他黏着自己。

    不过看他待在这儿可能有点无聊,就去找了盒小牛奶给他喝。

    “谢谢哥哥。”郁奚接过去抿着吸管,又低头去看傅游年的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块创可贴。

    牙印都已经消了,傅游年撕下创可贴,虎口那里几乎看不出痕迹,就好像有什么神奇的魔法,一瞬间就能让伤口痊愈。

    郁奚睁大了眼睛,忽然觉得这个哥哥好厉害。

    傅游年抬手蹭了下鼻尖,然后低头看书。

    他随手翻了一页习题册,指着上面那首诗,‘郁孤台上清江水’,又拿指尖点了点第一个字,问他:“认识字儿么?”

    郁奚温热柔软的小手扒着他的胳膊,凑过去看了一眼,嗫喏地说:“我认得这个。”

    “嗯?”少年等他说。

    “这个是有。”郁奚说。

    少年就噗嗤一声笑了,说他:“小笨蛋。

    郁奚很急,说:“我就叫这个的。”

    “你叫什么?”少年漫不经心地翘起腿,一侧的脚踝搭在另一侧膝盖上,他比同龄的男生长得快,个子不停地拔高,腿就显得笔直而长。

    他垂眼看着那小孩。

    “我叫……有西。”郁奚抱着小牛奶盒子说。

    福利院里教他识字的老师有口音,而且他还不认识很多字,最后就模棱两可都混在一起。

    平常在福利院里,老师们不会叫他的这个名字,因为小孩子太多了,不好记,叫的都是福利院老师们给取的名字,郁奚对于自己的名字也很陌生。

    少年又翻了下字典,问他是里面的哪个xi。

    郁奚指了下其中一个。

    于是少年知道了,这小孩可能叫郁奚。

    叔叔在书房门口听到他俩说话,还探头问了一句,“哪几个字?玉溪烟的玉溪?”

    话音没落就被婶婶在后背抽了一巴掌,说:“快闭嘴吧,哪儿都有你。”

    傅游年有点无语。

    傅游年把郁奚抱到他腿上坐着,翻出草稿纸,试图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但一时半会教不会。

    他低头看了看郁奚哭得红肿的眼睛,拿铅笔在纸上勾了一个轮廓,是条小金鱼,肚子圆滚滚,眼睛鼓鼓的,还是个双眼皮。

    然后指着纸上的小金鱼,对郁奚说:“这个是你,看你哭得眼睛像小金鱼一样肿。”

    郁奚很喜欢小金鱼。

    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小牛奶凑过去看。

    结果没想到傅游年能画得那么丑,像个变异金鱼,嘴还扁扁的。

    傅游年感觉这小孩怎么又不说话了,一低头,发现他眼睛里又开始蓄满了泪水,险险地垂在那对卧蚕上,眼看就要往下掉。

    傅游年手忙脚乱赶紧找纸,还是没来得及拦住。

    眼泪稀里哗啦顺着脸颊掉下来,淹没了草稿纸上难看的小金鱼,铅笔纹路被模糊成一片,变得更难看了。

    傅乐刚才就跟傅如琢在门边趴着,因为特别想拉郁奚出去玩,但是郁奚一直不出去。

    看到郁奚又哭了,就想继续出去告状。

    傅游年拎着球鞋,回头警告地看了他俩一眼,他俩才捂住嘴不敢说话。

    “别哭了。”傅游年也不会哄小孩,伸手捏了一下他的嘴,两瓣唇抿在一起,跟纸上难看的小金鱼更像了,简直如出一辙。

    郁奚从傅游年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说不清哪里难过,小小的内心里只觉得悲从中来,越哭越凶。

    “……”

    傅游年也不知道哪儿又戳到了他的泪点,有点无辜地拿掌心蹭了蹭他湿漉漉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