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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勇跟宁倩要说的话有很多,傅沉俞跟季眠拜过宁倩之后,傅勇还想陪宁倩呆一会儿。

    傅沉俞跟季眠先离开,从桐城公墓开车回去,路过绕城高速的时候,傅沉俞忽然突发奇想,问了一句:“季眠。你想去以前的小学看一眼吗?”

    十几年过去,季眠他们读书的地方早就物是人非。

    2013年的时候,政府要在桐城增加两条地铁路线,黎明小学正好在规划的道路上,于是在那一年,黎明小学就被政府撤销,合并到了桐城天成小学中。

    他们读得校区已经被完全拆除了,当年黎明小学的校门口,如今已经变成了高大上的地铁口。

    季眠记得学校附近还有三家小卖部,卖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和零食,五毛一块的。

    他每天有三块钱零花钱,傅沉俞的零花钱比他多多了,小学三年级之后,他们俩彻底混熟了,季眠吃了好多傅沉俞买的零食。

    想起这个,他趴在车窗上笑。

    傅沉俞问他笑什么,季眠道:“我想起我小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何曦?”

    说其他傅沉俞就有点不爽,这个何曦害季眠受过伤。

    “何曦小学的时候吹牛,说他舅舅在肯德基工作,把我羡慕死了。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有个在肯德基工作的亲戚,我再想,我一定要天天吃!”

    那个年代,肯德基对于小孩来说,是奢侈品。

    是全家桶都只买45一桶的年代,林敏芝那会儿爱吃肯德基的蛋挞,每次都把边上不甜的啃掉,给季眠吃里面烫烫的蛋浆。

    他还真以为林敏芝不爱吃甜的,其实就是当妈的舍不得吃,都想给他吃好的。

    季眠看着高楼耸立的地铁站,记忆中绵长的夏天,老式的旧风扇,二八大扛自行车,都像梦里发生的事情一样,罩着厚厚地一层水雾,怎么回忆都想不起细节。

    一切都在变,唯一没有变的,只有身边的人。

    从很早很早的从前,一直陪着他,走向更远更远的未来。

    季眠开口自我吐槽:“我真是上了年纪了,每天都喜欢回忆过去的事情。”

    他看了眼手机,下午四点,云层已经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冬天的天黑得早,季眠提醒傅沉俞:“咱们绕回去接傅叔叔吧。天黑之后,不好走路。”

    “我让司机去接了,放心。”傅沉俞家里有司机的,平时是负责接送林芸上下学,傅沉俞偶尔工作上喝了点酒,也会打电话给司机。

    季眠放下心,傅沉俞忽然笑道:“还没嫁过来就开始关心公公了?”

    季眠敲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就嘴贫!我说不过你,我不说。”

    傅沉俞慢慢地开着车,季眠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他转头看着傅沉俞:“你去哪儿?”

    傅沉俞嘴角带着笑意:“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空中,晚霞倾斜而下。

    车慢慢地开车,从闹市区一路开到了临港县,季眠的心忽然奇怪地跳了起来。

    他跟傅沉俞认识十几年,两人之间有着说不出的默契和心灵感应,有时候他觉得傅沉俞会做什么,傅沉俞往往就真的会做什么。

    他现在,好像,觉得,傅沉俞——会求婚。

    不能吧。

    季眠表面上十分淡定,其实心脏已经狂跳起来。

    这看起来很像是傅沉俞干得出来的事情,他是个念旧的人,从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结束。

    临港县是他们命运交汇的地方,也是他们一生故事的开始。

    季眠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把戒指随身带在身上了!

    他只是猜测傅沉俞可能会求婚,但万一他没有呢?

    季眠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傅沉俞这一年来有没有干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要求婚,他总要有戒指吧!

    傅沉俞什么时候买的戒指?

    他怎么不知道?

    不不不不……别想太多了季眠,说不定不是求婚,只是故地重游。

    今天他们去看了小学读书的地方,说不定傅沉俞一时兴起,想来看看幼儿园呢!

    说起来,他们的幼儿园也被拆了……真是读到哪儿拆到哪儿,当年的幼儿园如今变成了水上公园,还得买票才能进去。

    幼儿园附近的泥巴路也没有了,现在都变成了柏油马路,车往前开,当年修鞋修车的老街,现在变成了一条热闹的小吃街,坐在老房子门口发呆的老人,变成了时尚靓丽的年轻人。

    临港县的变化翻天覆地,季眠都已经找不到以前的老路了。

    只是,他没想到,十几年前那个废弃的火车站居然还在。

    估计是地理位置太偏了,政府还没有规划到这一块,原本只到小腿的野草,如今已经到了腰际。

    冬天来了,枯草爬上了站台,季眠跳下车,心里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果不其然,傅沉俞下车之后,从后备箱把小提琴带了出来,朝着季眠晃了一下:“听吗?”

    季眠喉咙一动,“《Evita》吧。”

    傅沉俞挑眉。

    季眠:“‘别为我哭泣’,你那时候,拉得这一首。”

    “有点考验我的记忆里,很久没拉了。”傅沉俞长腿一跃,跳上了当年他站的位置。

    跟一九九七年不同的时,当年火车站下,聆听男孩曲子的只有被人类遗弃的、和他命运相同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