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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顾的目光游移了一下,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看,这里还有什么人?”陆城紧紧贴着他,微凉的唇贴着班顾的脸颊。

    班顾偏了偏头,摸摸略有些发凉的皮肤,他的视线越过陆城落在他后面的几个人身上:“一于涛声?”还有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于莘。

    “顾哥。”于莘把身上的斗篷解开扔在地上,露出削瘦的身形,他穿得很少,透过薄薄的衬衫能看到身上缠着的渗透体验的绷带,额头上有一处发着微微的青,裂开一道小小的伤口,露出里面黏糊的血rou。

    “你们怎么也在这?”班顾再单纯不解人事,也知道眼前的情况不对。

    于莘绽开笑容:“顾哥看到我不开心吗?”

    “他们怎么进来的?”班顾慢慢看向陆城。

    陆城呵得一声轻笑:“我带他们进来的,班顾,你忘了?我们接了于涛声还有于莘的委托。要解掉他们的诅咒。”

    班顾的眼底隐着鲜红,撒谎,他在骗他。

    于涛声笑一下,出声道:“陆总,小顾,不如我们先去找颛顼的棺椁。”

    于莘跟着天真无邪地笑:“顾哥,你们来颛顼墓本来就是为了我啊。我们和陆总,很早就认识了。”

    班顾眼底的红色在蔓延,他听出了于莘的言外之音。

    你们的相遇也是为了我?你和他并没有缘分,只是一场有意的找寻。

    班顾的目光从陆城俊美的脸上,移到他的小指上,那里戴着一枚血玉戒子,红光流动间,红芒从戒指里地钻出来,探头探脑地游动。

    真的是陆城?

    “于莘,不要胡说八道。”陆城皱了皱眉,神情凝重,捧起班顾的脸,“相信我,班顾,你是属于我的。”

    班顾整个陷在黑灰的郁色之中,眼前这个人是陆城,可他像是掀掉了假皮,换了另一副嘴脸,让他无所适从。他怀疑他根本不是陆城,但他确实是陆城,他身上的气息,小指的尾戒,尾戒内藏着的红芒……容貌可以一模一样,可内在呢?

    他是陆城?他是陆城!

    他就是陆城。

    陆城像是没察觉他全身的戒备,眼中的温柔能滴出水来,他像是回忆:“班顾,你我前世有约。”

    班顾感到自己的瞳孔在颤栗,哑声:“你说什么?”

    “我在这里,找到了我遗忘掉的第一世,我知道了自己是遗忘掉的一切,你和我本就相识,曾相许一生一世。”陆城慢声说。

    “那你……是谁?”

    “我?”陆城微叹一口气,“我就是颛顼啊。”

    “那……我又是谁?”班顾的声音在发抖。

    “来。”陆城伸出手,“去我的寝殿,我告诉你一切。”

    班顾定定地看了陆城良久,他还带一点稚气的脸上掠过阴戾:“好啊,去你的寝殿,如果你的说法,不能让我满意,我就杀了你。”他不介意,让陆城的尸骨陪他永生永世。

    陆城宠溺地一笑:“我不会骗你的。”

    班顾木然:“我的字典里没有诚信。”他不是人,人间的美德在他这里没有一点的约束。转动脖子,将脸对着于莘,“他们不许去。”

    于莘一愣,满目的失落和伤心:“顾哥……你不愿意帮我吗?”

    班顾凶恶地看着他,他对于莘没有丁点的耐性,也许他吐出下一个字时,他就会撕碎他。

    但,于莘悲伤地在他脚边跪了下来,亲吻着他脚前的尘土,抬起头:“神子,您不愿再庇护我了吗?我,是您的子民。”

    第79章

    班顾茫然地看着于莘,他的眼眸里有虔诚,有崇拜,有爱慕……

    “神子,你我相别千年。”

    班顾倒退了一步,他想起了鱼妇墓里的壁画,那个在祭台上舞蹈的祭司,还有那些吃了鱼妇受到诅咒的国民,然后……然后……因为陆城刻意熄掉了明火,他没看到后面的画,但他知道,那里画着的肯定是一个惨无人道的过往。

    陆城尾戒中的红芒狡猾地探出了头,悄无声息藏在班顾在后面,然后扎进了他的后心。班顾低了下头,他的心脏像被刺进了一根冰棱,冷得他打了一个哆嗦。他的意识脱离了身体,半边脸变成了白骨。

    他站在亢庄的广场,那里有一株千年老槐,时间在飞速倒退,老槐从枝繁叶茂回复青青幼苗,沧海桑田,战争变迁,生死败亡……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地方变成了一个祭台,四周跪满了人,他们悲怆而又绝望,跪在那不断地嗑头告饶。

    班顾看到自己躺在木台上,红布绞成绳索将他牢牢缚在那,旁边一个执刀的大汉,裸着上身,半跪在地上,粗犷的脸上满是不冷,可他还是拿起刀,想要割下他的rou,投入鼎中煮一锅rou糜。

    很……疼…很疼,他的刀尖会剐尽他关节每一点血rou。

    “啊~……”\班顾抱住头,凄厉地叫出声,他想救他们,可是,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刀刃刮过他的骨头,发出刮嚓声,他疼得连骨髓都在颤抖。

    “够了,你们该死。”墓门被人用砸开,冲进来的人将手中拎着的东西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然后飞身过来,轻轻地抱住班顾。

    熟悉的气息将班顾浸泡其中,透骨的寒冷里渗进点点的暖意,班顾血红的眼睛眨动了一下:“陆城?”那些幻象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还在颛顼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