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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可惜,如此的一位聪明人,竟活不了几天了。

    殿内。

    东方高我虽因谢非言的话骤然察觉到了自己设计中的种种不妥之处,但他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来自谢非言的引导,反而脑瓜一转,想到了另一个自认绝妙的主意来。

    他心中迫不及待,想要去实验一下自己的心中所想,于是他不耐挥手,道:“你且等着,剑意我会给你的,只不过我受伤太重,得好好养几天才能动身,这几天你若无事,就先将那沈辞镜捉住再说!”

    东方高我的话语满是敷衍,漏洞百出,若他面前站的是他人,恐怕得呸他一脸。

    行宫外的红衣卫们听得眉头紧皱,连连摇头,开始忧虑起了日后天下第一剑打上门来时的情景。

    而殿内,被东方高我敷衍了一脸的谢非言却并未露出恼色,反而微微一笑,恭敬领命。

    “是,属下这就去搜捕那沈辞镜。”他顿了顿,“不过属下虽然能等,但陆公却催得实在着急,只望三少爷给属下一个确切时间,好叫属下回去向陆公复命。”

    东方高我本来懒得理会谢非言,但奈何谢非言扯上了陆铎公的名头,叫东方高我听着就忍不住心头发虚。他顿了顿,眉头紧皱,刚要开口拖个十天半月,便听到这位烦人的宁指挥使又开口了。

    谢非言:“事实上,在三少爷遇袭后,陆公震怒,当即便封了城,好叫那刺客插翅难飞,想来沈辞镜此刻也定然还在城中。然而两天之后,却是大小姐回浪阳城的日子,到时候城门不得不开,城内外人员出入、一片混杂,属下只怕……”

    东方高我终于听出了谢非言的言外之意,不甘不愿地说道:“……两天后,你再来就是。”

    “是。如此,属下便先退下了。”

    谢非言的声音四平八稳,垂手退出内殿,而后大步离开行宫。

    在他身后,东方高我皱眉看他,过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发现,这位宁斐宁指挥使,在成为镇海卫指挥使的这两年来,好像从未抬头看过他,以致于到了现在,东方高我虽然一眼就能认出对方的背影,但却对宁斐的模样十分模糊。

    这是不是……有哪里奇怪?

    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在东方高我脑海中一闪便消失了。

    ·

    离开东方高我的行宫后,谢非言径直回了镇海卫。

    他将所有空闲的总兵全都召到了镇海卫的指挥所,令稍稍有点儿全力的人都集聚一堂后,便开始了他的演说。

    当谢非言刚将昨夜发生的“三少爷遇刺,袭击者疑似归元宗天下第一剑的弟子”一说后,众人的脸色就开始变来变去,而等到谢非言提出要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将沈辞镜捉拿时,众人的脸便都定在了苦瓜色上。

    “宁大人,这……这实非我等不愿,而是实在做不到啊!”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修为已到达金丹后期的总兵更是直言叫起了屈,“宁大人,那可是天下第一剑的弟子啊!我们哪里有这个实力捉得了天下第一剑的弟子?”

    这总兵别看长得牛高马大的,说起话来却十分内涵。

    谢非言只当自己没听懂,道:“这是陆公吩咐下来的事,也是三少爷明确的要求。那沈辞镜能与三少爷打个平手,修为应当也是金丹期左右,如今他被困在广陵城内,只要稍稍露出马脚,就会有四面八方的兵士包围他,所以你们大可放心。这会儿要说到怕,定然是他更怕些。”

    有人听出了言外之意,心脏噗通直跳,大喜过望:“宁大人的意思是……现在整个广陵城都在协助我们追捕那位天下第一剑的弟子吗?”

    谢非言矜持颌首。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也纷纷露出喜色:这不就是他们镇海卫负责抢功,其它的兵士负责卖命的意思吗?

    只要他们镇海卫发现了沈辞镜的所在,大喊一声,把别人叫过来捉人,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而至于之后的后遗症——比如说交手过程中会不会出现伤亡,比如说会不会被对方记恨,比如说会不会被天下第一剑事后清算,比如说会不会被陆铎公丢出去顶罪等……反正又不是他们镇海卫动的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宁大人果然是宁大人,这么一件只抢功不负责的事都能从陆铎公手中忽悠过来……狐狸果然还是老的sao啊!

    镇海卫众人纷纷拜服,领了自己负责的搜查区域后,便兴高采烈地上街搜人去了。

    谢非言看着他们离去,确认这些家伙明白了“出工不出力,划水我第一”的十字方针后,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如今,东方高我想来正在亲手布置他自己的死亡陷阱,只待他应邀前去,将陷阱彻底引爆;至于陆铎公的耳目红衣卫,则因为亲耳听到了他与东方高我的“商议”,所以接下来的几天,东方高我就算不露面他们也不会生出怀疑;而与此同时,明面上的镇海卫正在全城严查、搜捕沈辞镜,但其实他们出工不出力,只是一群搅浑水的存在……

    如此一来,万事俱备。

    谢非言静静站在窗边,心中默默开始了天黑的倒计时。

    如今,离天黑还有五个时辰,离东方高我预计的死亡时刻,则不到十个时辰。

    是的,他绝不会像自己跟崔清河说的那样,要等上三天才动手、白白给他人反应和应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