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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文中,这会儿的沈辞镜只是区区元婴期,虽在小一辈里算是领军人物、前途无量,但也只是“前途”无量罢了, 至于最后到底能走多远,还要再看。

    但如今, 沈辞镜已是合/体期的真人, 其修为本就是举世难逢敌手的程度, 更何况还是精于战斗的剑修, 其地位与原著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归元宗掌门为了拉拢他而迫不及待想要为他寻找道侣,或许也是能够理解……

    不过沈辞镜绝不会接受的。

    绝对不会。

    因为沈辞镜,因为他——

    谢非言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中思绪如沸水翻腾,烧灼着他每一寸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份笃定从何而来,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忐忑和焦虑从何而来一样。他在床上考虑了一夜,脑袋里一片乱麻,最终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爬起床来准备去做点正事。

    而谢非言决定做的第一件正事,就是检查自己好徒儿的作业。

    他走下楼,向客厅里的魔仆道:“把观澜叫来吧,我看看她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魔仆愣了愣,小心翼翼看谢非言:“主上,少主她……”

    “她怎么了?”

    “她昨日已经启程去沧浪大陆了,而且是您说让她去历练的。”魔仆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就像是谢非言已经开始老年痴呆了一样。

    谢非言揉了揉眉心,勉强从自己混乱的思绪中扒出了这件事的记忆。

    没错,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在听到沈辞镜要选道侣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让梦观澜去沧浪大陆入世历练,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找到去沧浪大陆的借口。

    但他最后没有跟去,甚至因为脑袋里过于杂乱的思绪而转眼忘了这件事,也难怪魔仆的表情这么奇怪……

    谢非言叹了口气,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他终于发觉,自己对“沈辞镜的道侣”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冷静。

    虽然他心中并无悲伤,也无欣慰,甚至笃定了沈辞镜不会接受更不会有道侣,但只要想到这样的事正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准备发生,只要想到有无数人得知了这个消息并开始觊觎沈辞镜身边的位置,甚至觊觎那个人,他就——

    谢非言手上的茶盏蓦然粉碎,那茶水还未落在衣襟上,就被谢非言的灵力烧成了蒸腾雾气。

    魔仆吓了一跳,连忙摆上一整套茶器,保证够谢非言捏的。

    谢非言看着桌上的一套茶具,又叹了口气。

    “我出门一段时间。”

    谢非言起身化作流光,离开千荡山,掠过千荡山城,在海边落下。

    他负手而立,久久凝视着这片海域,想要像以往那样以此平复自己的心绪。但事实上,他心乱如麻,那有关沈辞镜的消息,就像是骤然丢入镜湖的石子,轻易打破了他勉力伪造出的假象,令他深埋心底的思念汹涌而出,再难以压抑。

    喜爱他,想念他,想要见他。

    谢非言曾相信时间能够淡忘一切,但他与沈辞镜的分别,竟如同昨日,历历在目,而那份热切和爱意,也毫不褪色,历久弥新。

    理智与爱意的拉锯,如同焚心之火,永世难消。

    谢非言再难以在静海幽地待下去了,但他也绝不愿去往沧浪大陆,打破那人的平静生活,于是最后,谢非言做出了一个决定——

    去往梦界。

    梦界是妖族的聚集之地,需要横渡大海后,在某个特殊的地方一路向上,闯过九霄,这才能到达破界之地,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介于梦境与现实的小世界。

    这里似梦非梦,似真非真,所以进入梦界修士的修为,也时灵时不灵,很是危险。即便是如谢非言这样与仙人只有一步之遥的大乘修士,也极容易阴沟翻船,一个不小心就会受到灵魂上的重创。因此,在明白这个小世界的特殊性后,谢非言就再没生出过去梦界一探究竟的念头。

    如今,谢非言之所以想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梦界算是一个短暂的囚笼。在进入梦界后,唯有走到梦界的终点才能脱离此界,所以在这样的心烦意乱时刻,谢非言感到唯有将自己关入梦界,才能令自己冷静下来。

    既做了决定,谢非言便不再迟疑,安排好接下来数年的工作后,便去往了梦界。

    梦界与无色/界二界都是妖族的聚集之地,它们的入口在同一处海域,只不过梦界要直上九霄,无色/界是直入深海。

    在到达梦界的入口前,谢非言恰好有看到有一道影子直入深海,消失不见了,应当是去了无色/界,但他并未在意,直上云霄,毫不犹豫地闯入了梦界。

    梦界的妖,是无形的,甚至很难说它们是不是生命。

    它们就像是散落在云雾中的一个个思念核心,其懵懂而纯净的灵体,在梦界这个特殊的地方碰撞出了一个又一个梦境。

    而谢非言,则在踏入梦界的第一时间,就被引入了这样瑰丽而不可思议的梦境中。

    ……

    “沈姝!你可不要不识好歹,我们大少能看上你们沈家人,是你们沈家的福气!你这样推三拒四,是看不起我们谢大少吗?!”

    “没错没错,沈辞镜你别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沈家人!竟还敢对我们谢大少撂脸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这个病秧子,难不成还想跟谢大少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