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高大胖勉强地一点头,不说话了,满脸都是不高兴。 苏礼平看着两人,客客气气地说:“听说佘太太的肾脏出了点问题,在一附院排队也排不到号,准备自己买个肾脏换了。这生意我们苏家是老本行啊,宋长鸣就是从我们这里出来单干的,两位不考虑看看我的货吗?” 他说着,抬了抬手,身后的手下马上将一个笼子抬了上来。 高大胖和丁冬,同时变了变脸色,对望了一眼。 其实两人心中都非常惊讶,而且愤怒。但是这对望的动作在苏礼平和宋长鸣看来,却是被打动了,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宋长鸣的脸色很难看。 这是他“囤货”的地方。 他原本是没有囤货场地,也没有“货源”的,一直以来,在妖怪器官买卖的产业链里,他负责的都是联络客人的环节。收到“蛇族夫妇”的生意请求,又被苏家步步紧逼之后,宋长鸣才决定自己“囤货”。 可是“囤货”就需要场地和“货源”,场地好找,a市这么大,要找个空仓库很容易的。难就难在“货源”。 宋长鸣在几天内尽力找了,但是能找到的都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或许不少还是灵智未开的痴呆妖怪。 而苏礼平带来的“货”,却非常靓水。 笼子里,一个脸上还带着鳞片的女孩蹲坐着,身上的衣服干净,脸色除了被吓出的惨白,并没有面黄肌瘦的样子。甚至,她的目光也是害怕而明亮的。 如果不是她脖子上被绑了一道锁声环,现在也许已经叫出来了。 就算是器官移植,顾客是愿意买一个脏兮兮的痴呆儿,还是一个干净整齐、智力健全的健康女孩?这答案显而易见。 “怎么样?”苏礼平得意地问,“佘先生,我的货物你还满意吗?” 高大胖的目光在两处来回,露出了动心的神色,迟疑地说:“先生,你这……不大好吧?” “佘先生,让我介绍一下自己。”苏礼平笑吟吟地看着宋长鸣难堪的脸,说道:“我叫苏礼平,是九尾狐苏家苏三太爷的儿子。你看到的这些妖怪器官买卖生意,一直都是苏家在做的,宋长鸣只是负责联系客户而已。不过,这段时间宋长鸣经常失手,所以我们决定开除他。本想给他一份遣散费就算了,谁知道他自己联络了客人,默不作声地开始做生意。两位,我猜,你们最初被人介绍来的时候,应该说过,卖家有祝馀花标记的,对吧?” 高大胖点头:“对,确实听说过。” “那么,你在宋长鸣手上看到过祝馀花的标记吗?” 这话一问出,高大胖和丁冬都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而宋长鸣则大叫起来: “苏礼平!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礼平的脸色骤然一沉:“欺人太甚?宋长鸣,这句话原封不动地送回给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着苏家的旗号接生意?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妖怪器官买卖这生意,只有苏家能做!谁敢抢苏家的生意,苏家就断谁的活路!”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宋长鸣咬牙,蓦地大喊:“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给我好好地教训他!” 苏礼平也沉声道:“给我把这个叛徒抓起来!” 两人一言不合,各自带来的二三十个手下就开是抄家伙,打成一团。 “喂!你们……!”高大胖做出惊恐的样子,将丁冬护在身后,一步步往门口退去。 在他的遮挡下,丁冬按下力量符咒。 瞬间,所有在场的妖怪本能地感到危险的降临,全都停下了动作。 “不好!” “快走!” 苏礼平和宋长鸣同时叫出来,各自准备撤离。 可惜,晚了。 一道符咒带着冰蓝色的火焰从天而降,化作一个囚笼,将整个仓库都笼罩了起来。妖怪喽啰们刚冲出去,直接撞在囚笼的蓝光上,仿佛碰了高压电线一样,惨叫出声,倒在地上。 四面涌出近百名巡察,手里端着符咒枪,喝道:“不许动!” “都举起手来!” “不好!”宋长鸣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可号码还没拨出,就被一只纤白的腿直接踢飞了。 “还打!”丁冬一把将假发扯了,骂道:“老子忍你很久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有卧底!” “是圈套!” “中招了!快打电话给三太爷!” 各处纷纷叫着,有人试图给苏家园林、给屠宰场等等分处打电话。可是电话打了,却没有人接。 因为不管是屠宰场还是猫咖,或者宋长鸣的住所、苏家园林,全都涌进了大批玄学局巡察。 连苏三太爷都没有放过。 老家伙试图逃跑,可惜在等待的时候,玄学局巡察已经布下阵法,将他的妖力削弱。苏三太爷年纪大了,对人族又轻视,根本不是玄学局的对手。 没有几个回合,就被抓起来了。 “我……”苏三太爷面白如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儿子怎么样了?能逃吗? 废弃货仓里,所有人都在慌乱,试图反抗,没有人发现,苏礼平安静地站在原地,一点动作也没有。 片刻之后,他第一个举起双手,走向巡察们。 “不要伤我,我不抵抗!我自首!” 高大胖本着擒贼先擒王的优良传统,直接上去就拷住了苏礼平的双手,押向囚车。 苏礼平竟然在这时候扭过头,问了一个问题:“既然是个圈套,是不是阿渊干的?苏家你们埋伏了人吗?” “这时候知道担心了?早不遵纪守法?”高大胖喝道,“你和你那老头子,一个都别想逃!” “是吗?”苏礼平喃喃了一句,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我在牢里等着老不死的消息!他是主谋,得判死刑吧?” 第94章 布置许久, 一朝收网, 玄学局的行动堪称雷霆,四五处地方同时动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涉案人员都被控制了起来, 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 开始清点现场和证据, 林静转头问:“你……不下去看看吗?” 从宣布身份到正式行动, 楚明渊都是实际的行动指挥人。刚才到达废弃仓库的时候, 也是楚明渊放出了冰蓝色的囚笼符咒, 将废旧仓库整个笼罩起来, 没有让一个犯罪分子逃脱。 可是放完那个符咒,楚明渊却没有继续行动。 他一直坐在驾驶位上,在暗处看着, 什么都没有做。 巡察押着苏礼平和宋长鸣从他面前过, 他的表情也无动于衷,完全没有破案的欣喜感。 他这么安静,让林静心底也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难道,还有什么忽略了? “不,不是。”楚明渊摇头,“我只是觉得,这件案子结束了, 但是对苏家的调查还没结束。我现在要回去,看看苏家的反应。” 林静点头,确实应该的。 如果苏家暗处还有藏起来的涉案人员,他贸然暴露身份, 确实不明智。 他是玄学局埋在苏家最深的一颗棋子,绝对不能让苏家发现。 玄学局的其他人,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的行动指挥是楚明渊,但他没有作声,现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提起他。痞少一下子又变回了指挥人,所有人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好像这次行动里根本没有楚明渊出现过一样。 他现在回去苏家,是最好的时机。 “车呢?”林静问,“你打算开什么车回去?” “我跟痞少联络一下,把苏礼平的车开走,这样才能获取苏家的信任。”楚明渊说着给痞少发了条信息。 他准备下车,却在打开车门的前一秒,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两人的关系变好了一点,他眼中竟然流露出一丝不舍来。 林静被他眼中那微弱又明显的不舍打动着,轻声说:“去啊,早点完成任务,我等你回来。” 他好像就等着这句话似的,低头露出微微的笑,下车离开了。 林静坐在车里,感受着他残留在车里的气息,一时也有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她想继续留在这里,但是现场的工作,需要她这个法医。 林静深吸一口气,将心思回到工作上,一边走下去,一边给童芳尘打电话,交代他去屠宰场那边进行协助工作。而她自己,则加入了现场的队伍里,开始协助检查被关在笼子的里妖怪们。 废弃仓库里被当做货物的妖怪不多,但是每一个的情况都非常严重,几乎全都是身体残疾、灵智发育不完全的妖怪。他们被当成鸡鸭鹅一样养在笼子里,卫生条件得不到保障,几乎全都带了疾病,有些身体都出现溃烂了。 林静叫来了一直在接受培训的法医实习生,一个带队,五个实习生一同处理,足足弄了一整晚,才将所有的被救助妖怪全身进行了处理和基础检查。最后,将妖怪们暂时安置在救助所里时,林静带着血液样品回到法医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在大门口遇到同样累了一整晚的童芳尘,正准备约一起吃早餐,就看到丁冬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出来,招手说:“来来来,京都酒店的早餐,特别叫人送过来的。” 林静不觉微笑。 大约因为得知了楚明渊平安的消息,原本死气沉沉的特别行动队,一/夜之间又恢复了活力,变回了原来的衙内队。别的行动队,就算审一/夜的犯人,第二天早上也是食堂的馒头包子。哪里像他们,大张旗鼓地喊五星级酒店送早餐过来。 “广式早茶!”丁冬还特别强调,“他们家的烧麦做得可好吃了,还有肠粉,简直堪比粤州本地的老字号。” 林静和童芳尘跟着她进去小会议室,回型会议桌上已经摆满了早茶。特别行动队的队员全都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同时抱怨着。 “卧槽,第一次发现审讯也能这么累,太多人了我的妈呀。” “一个个招供,一个个录入,我的天啊!灵气复苏时代也尽快搞个扫描录入吧,自动化不要丢弃,人工cao作太累了!” 这一次玄学局总共发现了两处囚禁妖怪的场所,还有账本、交易凭据等等所有证据,光是现场的物证,就足以让涉案人员牢底坐穿了。 涉案的妖怪大概也被玄学局的雷霆动作吓住了,从小的审起,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审问根本不费事,费事的,是录入、整理口供和证据。 “可累死我了。”高大胖用叉子戳着一碟炒粉,眼底的黑眼圈不比其他人小。“唯一欣慰的,就是差不多了。通报都写出来了,只剩下苏家父子了。” “只剩……”痞少听到这两个字就想死,连蒸排骨都吃不下去了。 只剩苏家父子?林静听着心中一动,问道:“审讯苏礼平父子的时候,我可以旁听吗?” 她要去旁听审讯?队员们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一点:林医生肯定是要给楚明渊提供信息支持,因为昨晚楚明渊并没有随着队员们回到玄学局,说明他还在苏家。 “可以,没问题,你是法医,可以帮助我们甄别他话里的真假。”痞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就是,林医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苏家父子……应该很难攻下。” 这是所有队员的一致想法:苏家父子一定是最难攻下的,谁叫他们是主谋,是老狐狸呢? 林静也是做好了需要大量时间的准备,可没想到,审到苏礼平的时候,他不等高大胖发问,自己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说完之后,苏礼平还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说出来,说的清清楚楚。对了,我保留了一些经手过的证据,就在我房间里。如果我那老头不交代事情,你们就把证据给他看,他一定会崩溃,什么都会说出来的。” 高大胖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要举报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