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黑泽尔决定已下，布置起事情来自然是动作迅速。将艾伦从亚当身边带走独自关押起来后的第二天，便在关押艾伦的隔离室内开始了实验。

    强制提高精神力值什么的，之前艾伦在c区也不是没有被迫做过，不过，强度显然不是s区这边可以比拟的。

    艾伦硬撑了不到十分钟，便惨叫着昏死过去，一点反应也不给黑泽尔看。

    黑泽尔扁着嘴，很不高兴。

    “这就是神将柏查看中的最佳人选？什么玩意儿？！”

    研究人员们在发脾气的黑泽尔大人周围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做事，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喜怒无常手段阴狠的上司把火气撒到他们身上。

    黑泽尔发完一通脾气，静下心来，看着底下隔离室里一动不动的样本，想想觉得怪没劲的，挥挥手，让手下暂停实验。

    “别这么快就死了就太没意思了。”黑泽尔如是说。“我还没有把好东西拿出来呢。”

    研究人员们各个低下头，没人站出来接话。

    幸好黑泽尔也没有要跟这些手下剖析内心的意思，随口嘟囔了几句，督促手下看好底下的样本不要死了，然后就转身离开，跑去别处巡察去了，让在场的研究人员们大大的松了口气。

    但再怎么放松，也不过就那么一天。

    黑泽尔的实验计划早已敲定，日子紧迫，只要底下那样本还在喘气，这实验进程就得照计划推进下去。

    也因此，艾伦接下去有好一段日子都过得相当凄惨，直到黑泽尔对勉强达标的第一阶段验收完毕，表示还算满意，放了他三天休假。

    “我放你回去和亲友团聚，你可得给我识相点，别多嘴也别惹事才好，不然……我不介意把实验对象换成你弟弟亚当。”

    临放艾伦回去之前，黑泽尔亲自到艾伦面前放了一长段威胁话语，透露出他对艾伦的弟弟亚当的浓厚兴趣（当然是骗他的了），把艾伦吓得小脸煞白，红着眼圈表示自己绝对不会乱说，更不会“背叛”中心对他的信任和栽培（呸呸呸）还有收留他们这几个不够格的样本在s区的恩情（呸呸呸呸），给中心惹麻烦什么的。

    黑泽尔满意于少年的表现，对他的观感好了那么点儿。

    “你明白就好，实验的事情并不是非你不可，但既然柏查选中了你，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记得保密就行。”

    临走黑泽尔还不忘给柏查挖坑。

    艾伦果然中招，浑身一抖，一双眸子猛地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瞬间取悦了黑泽尔。

    黑泽尔暗搓搓的阴笑着，摆出怜悯受骗上当的少年的神情，唉声叹气了好一番，才让手下进来，把少年带回去交给他弟弟。

    这样一来，想必等那柏查返回，问起少年有关实验的事情，这位醒悟过来的样本，也不会再毫无防备的什么都告诉柏查了。

    互相猜忌、互不信任、互相欺骗、互相算计，直到最后一刻才被揭穿以致于受害双方都无比痛苦的戏码，黑泽尔可是最喜欢看了呵呵呵呵……

    “哥哥！”

    亚当在房门敞开，多日不见的兄长被守卫推进来的那一刻跳将起来，直扑了过去，接住踉跄着差点栽倒的兄长，将他抱了个满怀。

    “哥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没等艾伦阻止，亚当已经将他上下摸了个遍，见他不过是离开了十四天便瘦成一挂活动排骨，哪儿还能不知道中心都对他干了什么，登时怒从心起，把艾伦扶坐到床上，冲到门前对着呼叫器狂吼，要找柏查算账。

    艾伦无奈的朝亚当伸出手，招呼他回来。

    “没用的，亚当，别喊了。”艾伦沮丧道。

    亚当顿住，恨恨的猛砸了几下门，见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才作罢，气呼呼的返回床前，一屁股坐在艾伦旁边，伸手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搂着，身体微颤，情绪激动不能自已。

    “亚当……”

    心怀愧疚的艾伦抬手抓住弟弟衣角，却是不知该说什么话语来安慰他。

    要不是他相信了柏查的承诺，弟弟也不用离开b区陪他到这里来。s区条件虽然好，周围也没有那些吵闹的家伙，但是……却是个没什么人气的死地。

    艾伦觉得自己这回休假结束再回隔离室，恐怕是熬不过下一阶段实验的，他自己死了倒没关系，只是留下弟弟独自留在s区这种吃人的地方，还连带着弟弟的那两位“朋友”一起，实在是让艾伦没法瞑目。

    艾伦抱住弟弟，靠在他肩头，暗道回头一定要逼那个负责实验的黑泽尔送亚当、维达和伽柏三人返回b区。

    反正最终都逃不过一死，是配合实验进程熬不过去死翘翘，还是用生命抗拒实验让黑泽尔讨不到一点好处，就看对方对他的要求做如何反应。

    不过当然了，艾伦心里再怎么决绝，都不会在面上显现出来，更不会透露出一星半点来给弟弟知晓。

    在毫无过往记忆的艾伦心中，悉心照料陪伴他至今的弟弟亚当，是唯一一个他在乎他胜过自己的一切的人。无论如何，艾伦都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他。

    亚当一阵情绪波动缓过，这才抬起头，拉着艾伦的手说话，询问他这些天来的遭遇，询问是否是那柏查出尔反尔，欺瞒诓骗。

    艾伦摇头不语，提都不提黑泽尔告诉他的那些抹黑柏查的话语，只告诉亚当柏查有事外出，近期都不会在，目前负责的不是他，而是中心的人，所以才会这么急吼吼的就开始实验。

    “亚当，别担心，不过是些提高精神力阀值的小实验罢了，我一开始不适应，现在已经能跟上了，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可别太小看我，把我当成还跟之前在c区的那个时候一个样啊。还是说说你吧，嗯？”

    艾伦反握住亚当的手晃了晃，转移话题，询问他这些天过得可好？

    亚当抽抽嘴角，丁点儿都不信艾伦的话。

    但是……

    亚当深深的看了眼满脸堆着笑避重就轻的艾伦，没有再刨根问底。

    其实就算他不说，亚当也知道这些天s区的那些混蛋们肯定是没把艾伦当人看，死命的折腾他呢，不然哪能瘦成这样？！

    但是艾伦不肯说，亚当明白他是不愿他因此忧心，也不好硬逼着他说那些糟心事让他难过，而柏查那边，亚当认为那个混球一定是怕骗局被当面揭穿所以才躲出去的，不提也罢，哼！！

    在艾伦被带走，亚当、维达和伽柏被放出来之后，三人也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的傻等结果的。

    在亚当向维达和伽柏透露出自己想要救出兄长、纠合其他样本们抢夺到中心的控制权，并揭穿霍迪尔军方的丑恶嘴脸，争取那些据说与那位弥赛亚同源的外来者到自己的阵营这边来的大胆构想后，亚当获得了维达和伽柏感情之外的东西。

    三人互通了隐藏在暗处的身份后，关系更近了一步不说，任务进程也终于有了些进展。他们基本上能肯定，那个共同的目标，就在s区里，而且，亚当猜测前些时候传言中要进行的新实验，恐怕跟他们的这个目标有很大关系。

    不过，由于三人都是样本，平时的言行举止在s区这样防守严密的地方，大部都受到严密监控，实在是没法像在b区那样大刺刺的拉帮结派，打探消息。

    幸好，他们还有个同伙——医师诺恩。

    虽说诺恩在三人的旁敲侧击下，仍然没有表现出跟他们有共同目标的意思来，也没有一点儿对那个目标的兴趣，但是，诺恩对亚当的兄长亚伦的关注度倒是一直相当高，特别是在他得知s区这边的研究人员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把他的病人给抓走做实验之后，那种莫名其妙的关注度就更高了。

    亚当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央求诺恩出面与s区的管理方交涉，还扯过外来者柏查和诺恩背后势力两面大旗做支持，这才迫使s区做出让步，在实验的第一阶段成功后，将艾伦放回来休养几天，顺便与亲友团聚。

    这一方面缓解了医师诺恩身后势力派别与中心的矛盾，一方面也让亚当他们能暗中与在第一线直面实验的艾伦通个气，让他留意实验中可能遇到的其他样本的情况。

    虽说艾伦本也勉强算是他们这个行动计划里的一份子，但是因为各种原因……

    反正现在他只能算是个摆设，再加上从一开始大家就没想让他参与进来。

    现在艾伦跟亚当一起被抓紧卡门中心里面来，好巧带着他们一同直升到s区，亚当他们回头张望，这才发觉艾伦竟然成为了所有参与计划的同伴当中第一个升入中心区域，且最接近最终目标的人。

    该说他跟那位实在是太有缘了么？能么能么能么？！

    亚当默然无语，神色黯淡。

    没人想让艾伦再来遭这番罪，可他偏偏阴差阳错就进来了，这让亚当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所以才死命护着他，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被黑泽尔给弄了去。

    亚当不敢想终结者那边若是知道了会作何反应，他只能和同伴们一起在背后加紧渗透，力求在中心把艾伦折腾死之前搞定控制枢纽，把他和目标全都弄出这个鬼地方！

    想通了的亚当心情没有了最初那般的沉重，和兄长艾伦度过了三天平和美好的休假后，含着泪目送兄长被守卫带回隔离室，期期艾艾的趴在门上哭了个够，而后转头就去了维达和伽柏的房间，借着寻求安慰为遮掩，继续商议下一步行动计划，顺便没忘记扯上诺恩。

    而艾伦，依照黑泽尔所订立的实验项目的第二阶段，在经过了一系列消毒清洗处理和检测后，昏头昏脑的被带到了s区的最深处，见到了他的精神波协调对象。

    “第二阶段，你的任务就是，调整你的精神力波动，直到能够跟他完全协调一致。我们会给予你必要的刺激和辅助手段，达不到就是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黑泽尔指着生物舱内的珍贵样本对艾伦下达命令。

    艾伦望着那他以为不过是自己梦中幻影的青年那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庞，脸上一片呆滞茫然。

    那是……阿吉么？！

    青年静静的漂浮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双目紧闭，遍身插满各种导管和监测仪器，对外界的声响动静和围观他的众人视线一丝反应也无。

    艾伦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慢吞吞的低头垂眸，掩饰心头阵阵悖动。

    他好像……想起一些事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