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睡吧。”纪荷看着他脸笑, 心满意足。 雁北点点头,拽了被子一盖,四肢大字型撑开, 朝她露出白牙,“老大,晚安。” “晚安。” 给青年带上门, 纪荷回到自己房间。 冲澡、套睡衣、抱着笔记本在床上发懵。 不知懵了多久,笔记本里从保安部拷来的监控资料也没精力看,浑身发懒,干脆钻进被子呼呼大睡。 梦里,不期然和一个少年相遇。 对方高挑,皮肤白皙,嘴唇上长着绒毛,十分青涩。 雁北? 她记得刚遇见雁北时这小家伙嘴上就有绒毛,现在一晃,小家伙变大男人,拍他两下腿都会不好意思,所以来赔罪了?不该和jiejie生疏? 层层纱幔飘荡,她往前进,脚心柔软的短毛触感倏地让她惊觉,她竟然是全.裸…… 全.裸走向雁北? 差点吓醒。 意识正要抽离,那少年身前的纱幔远去,面容逐渐清晰,唇上并没有绒毛,反而他眸光锐利,唇瓣微微抖,似乎等了她很久,耐性尽失而勃然大怒,只不过一直克制着,气场上绝对压制她,不是一个愣头小伙子…… 纪荷害怕了。 缩在层层纱幔中不敢前进。 床铺凌乱,很高很厚,白色被子和枕头堆积着像一座雪山。 过来。他对她开口。 纪荷摇头,拼命地。 你不冷吗?他挑眉。 冷。全.裸能不冷么。她不敢答。 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这声音又变质,成了有点耳熟的动静,是成年的江倾在山色中对她推心置腹,说对不起…… 少年的面孔与场景,成年的音质与情感…… 纪荷溃不成军,她紧紧闭着眼,当少年走过来时感受到他突然的拥抱,两个人都没穿衣服,不隔一物…… “江倾……”现实中,纪荷开始说梦话,十指在床铺抓紧,抗拒。 梦里少年对她耳语:如果再来一次…… 什么? 她等着,梦里尽情放纵自己,和现实中在床上抓挠着企图醒来的身体做斗争,而后期待的睁眼,见到少年的脸变成年模样,剑眉星目,薄唇戏谑,突然朝她举起一只正正方方的东西: 最起码我会戴套。 “啊啊啊——”惊醒,纪荷尖叫连连,满床乱拱。 她没脸见人了…… 她在梦里想和他再来一次…… 要不是他最后成年的脸出现,她已经踮脚吻他,肆无忌惮…… 不行……真的不行…… 纪荷狂抽了自己几下,然后呆呆坐到天亮。 起床时,头重脚轻。 就这样了,死扛着收拾完自己,去敲雁北的门。 没动静,才想起这小子今天要去看雁南,还挺有心,一大早就出发了。 她回到房间,果然在手机收到他出发前的打招呼消息。 发了一条语音给他,让他扫完墓,回家看父母,在家里歇几天。她过几天去找他。 接着,自己收拾行李下山。 …… 九点钟到达台里。 直接开栏目例会。 楚河街的纪录片正紧锣密鼓打造中,万妮又去市局跑了一趟,拿到一套时间线相关的总结文件。 “这是江队特意让我交给你的。”万妮翻着手上的文件,一脸暧昧笑意,“这可是他亲自整理的。” 纪荷充耳不闻,她忙着多审几部片子,再出门办事。 见万妮在,直接交代,“下午我不来了,你帮我看着点。” “又干嘛?”万妮奇怪,“楚河街案子不才弄完,不休息的啊?” “我在外面跑也算休息,”纪荷感觉自己眉心皱成麻花模样,仍是憋不住的、虚心请教,“你说……女人强.jian男人算不算犯罪?” 万妮“哎呦喂”一声,“你不知道么,法无明文规定不为罪,在我国,就没有男性做为受害主体的性侵案例。” “可以用故意伤害罪论处。”纪荷打算将自己的罪责论重一点,但事与愿违,她十分不满意,“故意伤害罪比强.jian罪轻多了,这对广大男性同胞十分不公平!” “而且定罪,需要受害者经过法医确认达到轻伤标准……”万妮乐不可支,往电脑输入内容的手指都颤抖,“你说男人又没有处男膜……怎么才能达到轻伤?” “这一点不好笑!”受伤害的男人是江倾,她就完全笑不出,纪荷起身,离开自己的办公桌,怕再待下去,她会马上要求万妮将自己拷去公安局,他妈认罪自首算了! 万妮见她焦躁,起疑,“怎么了?” “没事。我出门了!”纪荷回身,拿桌上的水壶装进包里。 不顾万妮“不吃中饭啊”的喊声,健步如飞奔出办公大楼。 上了车,先拿手机和要见面的人确认信息,搞定后,往地点出发。 中途还去了趟银行,因为知道对方只收现金。 用对方的话说,这一行见不得光,从不转账交易,容易留下把柄。 纪荷想到楚河街的肖家,围剿那天,家里成袋成袋的现金,肖为民和王宗海也是这种想法。 做肮脏事不留痕。 …… “王哥,好久不见。”到了约定的金鸿兴鸭子店,纪荷大马金刀在一个戴鸭舌帽的老男人桌位坐下。 “还是老口味?”王哥今年五十出头,曾经是声名显赫的调查记者,后来玩脱了,一个报道黑金矿的案子,收了事主三百万结果资料没捂好,漏了出去,事主一想钱花了事情还爆出去,干脆就找人打断了王哥手脚,并四处放话此人品行不端,没多久就前途尽毁,行业内外唾弃。 当然,这只是道上的说法。 只有纪荷知道真相是反过来的。 王哥因为拒收事主封口费,被打击报复,在大街上被挑断手脚筋,不但如此,还妻离子散。 离开调查记者圈已经八年了。 纪荷机缘巧合下认识他。 王哥为了生存,虽然不敢再做调查记者,但会接点小活,比如找丈夫出轨证据之类,无伤大雅,来钱还快。 纪荷托他调查温以彤,一个晚上加半天,消息就来了。 “你调查温氏药业大小姐干啥?”王哥给她弄了整只烤鸭,见她分.身乏术,戴了塑料手套,拿起面皮,亲自给她包。 纪荷不见外,人家递来了,张口就含一个。 “老虞最近好吧?”王哥问。 纪荷边看资料,边点头,“他肯定好啊,和你比,他就一人精,不然能坐到频道一把手位置么?” “跟着他也好。”王哥说,“我的脾气能干了二十年调查记者,已经很不错了。” “您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纪荷笑,“瞧瞧这资料详尽的,一看就是老将出马!” “有什么用。”老王笑,“我现在啊,不谈志,只谈钱。” “知道了!给你拿茶叶罐子装着呢,一半茶,一半钱。我跟一个事主学的,哈哈。” 王哥笑纳了她正山小种的茶叶罐,满意颠了颠,“你这丫头上道。比你师傅会做人多了。” “我得办事去了。谢谢王哥。”纪荷鸭子没吃完,揣好资料,跟老头儿打招呼。 老头儿不舍她,临走前,嘱咐一句,“凡事悠着点。鸿升集团不一般。” 纪荷当没听见,摇着手,撒丫子跑了。 …… 下午,某家高级沙龙楼下。 一辆满身灰尘的白色汉兰达泊在停车坪,与一溜儿的光鲜亮丽豪车格格不入。 大约两小时过去,楼上才下来一个打扮精致的时髦女郎。 穿至少十公分的银色高跟鞋,纤细脚背上趴着一只栩栩如生亮钻蝴蝶,走路时两条长腿似不堪受力,下一秒就折断了似的纤弱。 这点,纪荷是没法儿和人家比,穿个十公分,她脚会崴断。 摘下墨镜。 她昂着下巴下车,阿迪达斯的普通款运动鞋,立马把那女人踹飞十米都绰绰有余。 “温以彤。”轻声一叫,止住对方步伐。 脸从手机屏幕前抬起,温以彤整个容貌露出。 清水出芙蓉。 天然去雕饰。 很合江倾的审美。 纪荷突地笑出声,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