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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正盛,不见前几日的秋雨,是难得的艳阳好晴日。 霍青行看着门外堆聚在一起的人,在那些艳羡、惊讶、亦或是含着祝福的注视下,神色从容谦逊,脚下步子不疾不徐,并未与往常有丝毫不同。 身披红袍的报喜官被人簇拥着,神色颇有些倨傲,待瞧见霍青行,倒是立刻迎上前,恭恭敬敬朝人拱了个手,“解元老爷。” “不敢。” 霍青行微微侧身避让开,也同样回了个礼,客气道:“多谢大人跑这一趟。” 报喜官来前已经给不少人家送过信了,也见过不少高中举人的模样,本以为这拿了第一的解元老爷必定会春风得意、傲气凛然,不想竟是这样谦逊的一个温润后生,他心中满意之余又有些惊叹,能在大盛之时如此宠辱不惊,想必这位解元老爷日后前程还大着呢,思及此,他说话便更为恭敬客气了,“解元老爷不必客气,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他还要去别家报喜,不能耽搁。 等霍青行给了银子,推拒几番后便笑着离开了。 等他走后,原本侯在一旁的左邻右舍纷纷涌上前,七嘴八舌跟霍青行道着喜……霍青行一应听着,温声道谢,余光瞧见被阮母扶着站在一旁的阮父,神情才微微一凛,他穿过众人走到阮父面前,长长作了个揖,沉声,“学生不负老师厚望。” 阮父平时很少外露自己的情绪,如今听到这番话竟忍不住双目泛起泪花,他抬起微颤的手覆在霍青行的头顶,哑着声,竟只能吐出几个“好”字。 他年轻时也曾想入朝为官,报效国家,不想在科举失利,几次都名落孙山。他虽沮丧难过,却没有一蹶不振,既然科举中不了,他就去培养学生,让青山镇更多的孩子可以走出这个小镇,去往更广阔的世界。 可惜这么多年—— 他倾囊相授,唯一一个高中举人的学生,性情又过于狡诈贪婪。 好在…… 好在他最满意的这个学生如今终于高中举人! 他不负众望,高中解元! 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这学生一定能入朝为官,为大魏效力! “……快起来。”他亲自扶人起来。 阮母看着师生二人,拿袖子擦了下泛红的眼睛,而后看着众人笑说,“明日我们家给小行办贺喜宴,大家伙可一定记得来啊!” 旁人哪有不应的道理,纷纷应好。 …… 而此时的江陵府阮家。 阮靖驰今日没出门,一大清早就派了小厮出去打听消息,这会虽然陪着阮老夫人,但显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时不时就扬长脖子往外头看。 阮老夫人只当他是要出去玩,捻着佛珠笑道:“你要想出去玩就出去吧。” 她这孙儿近来乖巧了不少,她也不想日日拘着他,没得损了少年心性。“再过一阵子,我们就要举家搬到长安了,你若有要好的朋友回头就请他们来家中吃饭,也算是跟他们好好告别了。” 阮靖驰:“没想出去玩。” 阮老夫人挑了下眉,“没想出去玩,怎么一直看着外头?” “今天不是乡试发榜吗?我在等消息呢。”阮靖驰解释了一句。 阮老夫人闻言,神色微怔。 乡试发榜,那个孩子……不知考得如何? 阮靖驰没瞧见她脸上的怔忡,依旧看着外头,待瞧见岁秋领着一个小厮近来,立刻起身问道:“怎么样?” 小厮是一路跑着回来的,这会还气喘吁吁,好歹匀了一口气答道:“少爷,那位霍公子高中,高中解元了!” “当真?!” 阮靖驰双眼一亮,没忍住,平时不好惹的脸上也绽开一抹笑容。 见人点头应是,立刻大手一挥,刚要喊人赏钱,发觉自己是在祖母这,不好摆这个谱,可岁秋玲珑心肠,哪里瞧不出他要做什么?笑着说,“我带小厮下去领赏。” 说着便领着小厮下去了。 阮靖驰看他们下去便转身去看阮老夫人,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竟连佛珠都不转了,喊了人一声,“祖母?” “嗯?” 阮老夫人抬头,神色还是从前那副慈祥和蔼的模样,“怎么了?” 阮靖驰奇怪道:“该我问您怎么了,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阮老夫人笑着摇摇头,“你去给你jiejie写封信吧,她若知晓,肯定高兴。” 阮靖驰原本就有这个打算,自然点头应了,要走的时候忽又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问话:“小驰,那个孩子……如何?” “哪个?” 阮靖驰驻足转身,等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先是很不高兴的一撇嘴,然后扬起下巴吐槽道:“跟个木头似的,一点都比不上表哥,也不知阮妤怎么就看中他了?” 阮老夫人知他口是心非,笑道:“那你还这般紧张他的成绩?” 阮靖驰脸一红,也不知是恼还是羞,张口就说,“我那是为了阮妤那个笨蛋!她要是嫁得不好,岂不是要被人笑话?!”被祖母那双慈祥的笑眼看着,又有些说不下去,最后撇过头,瓮声瓮气说了句,“也还行吧,反正我看阮妤和他在一起挺开心的。” “祖母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阮老夫人捻佛珠的手一顿,只一瞬,又笑道:“你jiejie喜欢的人,我怎能不提前了解下?好了,你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