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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好,冒昧打扰,晚辈这几天写了一篇话本……】 像是一种意愿,像是有磁石在驱使着他,吸引着着他一次又一次地来到知味楼的书柜前。 这《四书析疑》写得是圣贤大道,然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书页上,翻开时。 却仿佛又五彩缤纷地跃入了他的眼帘。 象征着与他截然不同的生活。 这生活里充斥着喜怒哀乐,活泼、朝气、快乐、轻浮、浪荡,鲁莽、狡猾。 他的脑子里像是轰然之间敞开了一扇大门,涌入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指腹轻轻压平了微卷的纸页。 他困扰,蹙起眉。 虽然对方总说些不着边际的,他听不懂的话。 却又想,这令他要如何拒绝。 悬腕提笔,略一思忖,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极少看话本,但你的想法未尝不具备可行性……】 俞峻,或者说现在该叫俞吉,听从了张幼双的建议,他此时已经在九皋书院教了有月余的书。 很不幸的是,祝保才真的被分配在了他门下,如今正处于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 九皋书院总共分了六个斋,分别为诚明,敬义,日新,时习,居业,明道。 祝保才就不幸被分在了所谓的“尖子班”明道斋。 他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祝保才心里是清楚的。 在九皋书院学习的这一个多月,使得祝小sao年内心倍感煎熬,甚至患上了“冒充者综合征”。 祝小sao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目光在讲堂里来回扫啊扫啊扫。 很快,就有道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祝保才,你今日的日课簿呢。” 说话的是个白衫少年,年约十五六,身形清瘦,面色苍白,颧骨有些高,显得面色有些阴郁。 白衫少年面无表情,漠然地问。 这少年名唤王希礼,非本地人氏,出自大梁江北的豪族王氏,因为其父与陶汝衡关系不错,这才来到九皋书院念书。 他正是明道斋的副斋长,据说此人幼而聪敏,博涉经传,养成了个高傲的性子,待人不冷不热,客气疏离。 这种小天才九皋书院里不多,也不少。 祝保才一个激灵坐直了,迅速从桌肚子里掏出了揉得皱巴巴的日课簿。 少年看都没多看他一眼,拿着日课簿就走了,一转身唯余一阵冷飕飕的凉气。 祝保才默了半秒,果断冲着少年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扭头一看,触目可及之处,讲堂诸位同窗此刻都在念书。 左手边放着早饭,右手边放着今日的功课本和教材,一边吃,一边腾出空来看一眼,嘴里念两句。 众人学得认真,却没一个搭理他的。祝保才嘴角一抽,捂住了心口,被扎得遍体鳞伤,想他来书院都快一个多月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基础太差,又被分进了尖子班,就这样光荣地成为了尖子班里的一名吊车尾,扯后腿的老鼠屎。 天才嘛,傲一些都是正常的。 祝保才闭上眼默默安慰自己。 所以他究竟是为啥会被分入这个班!! 却不料,他这摸鱼的行径正好被一尊冷面煞神给看了个正着。 “祝保才,同窗好看?”一道冷淡的嗓音从门外传来,讲堂内随之一静。 祝保才脑子里“嗡”地一声,汗毛直竖。 这个、这个声音是……俞先生!! 来了,这个书院他最怕的先生!! 来人随之跨了门槛入了讲堂。 男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黑头发,黑眼珠,高鼻薄唇,窄下巴,肌肤如玉,风姿高彻,冷涩如岩溜冰封,瘦劲如铁。 伴随着他踏入讲堂内,原本还乱嗡嗡的讲堂霎时间雅雀无声,就连那冷傲的王希礼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整间屋子里的学生纷纷噤若寒蝉,书也不背了,忙起身拱手行礼,祝保才随之慌忙忙站起来。 俞先生扫了他们一眼,视线所到之处,鸦雀无声。 他嗓音冷清,淡淡地说:“看我作什么?念你们的书。” 说完,好似没瞧见祝保才似的,往主位坐下。 他身后站着个正值弱冠执念青年,一袭白裳,乌发墨鬓,褐色瞳孔,温文尔雅,此人名唤孟敬仲,正是明道斋的斋长。 他从袖中拿出本册子,交给了俞先生。 俞先生接了男学生递来的册子,翻了翻册子,便开始点名,喊人上来。却不查他们的功课本,只让他们带字帖给他看,他拿了一只笔批仿。 他皱着眉头念了一个人名,就有个人手里拿着字战战兢兢上来了。 其余没被点到的,慌忙低垂着头,扮作鹌鹑,口中念念有词,只望俞先生别点到他。 俞先生,或者说俞峻,正如张幼双所想的那样,他自从来到越县之后,的确处于一个比较沉郁迷茫的状态。 他自小就是按照儒家的标准所培养长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如经过尺子丈量一般合乎儒家的典范。 父兄去世后,他靠阅读着父兄遗留的家训笔记,渐渐长大成人,少年时,被梁武帝点名进了太学。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按部就班,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长成了现在这个脚踏实地,沉稳自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