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天上掉下个小公主(6)
“那里?哪里?”阿泰看了看自己也不知道月宜说的是哪里。 月宜咬着唇瓣,面色如芙蓉花一样,手指颤巍巍地抬起来,胡乱一指说:“你把你双腿间……双腿间的那里遮起来……” 阿泰得了指示,赶紧把那布料随便在自己腰部和胯部围了一下,旋而兴冲冲地跑过来,挨着月宜坐下高兴地说:“我弄好了,你可以看我了吗?” 月宜想躲开,可是她一动,阿泰就也跟着黏上来,像是牛皮糖一般,怎么也甩不掉。少年身上暖暖得,一手托腮,像是一个稚气的小孩子侧过脸定定瞧着月宜。“月宜。”他忽然开口,声音清亮地唤了一声。 月宜的睫毛还是微微颤动,片刻,稍稍睁开眼,扭过脸,对上那张清俊英气的面容,还有头上不容忽视的两个耳朵,英俊中透着可爱。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试探着说:“是不是很丑?” 月宜扭过脸,脸上火烧一样,心里咚咚咚跳个不停。 阿泰没见她回复自己,手指戳了戳她的手臂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丑的不能看了?真是的,我爹娘化形都是正常的样子,可是为什么我还有这么两个耳朵。讨厌。”他忽然站起身,下定决心一般咬着牙说:“我去想办法把耳朵割了!” “阿泰,你别去!”月宜连忙唤住他,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虽然还是红着脸,但是神思稍稍安定下来,声音软软地安抚着他,“没有很丑……不丑的……” “真的吗?”阿泰兴奋地问她。 月宜红着脸点点头,她有很多皇兄,也偶尔见过帝都所谓的世家公子,但说起来,他们都还没有眼前这个小少年好看。 阿泰又回到她身旁坐好,因为刚会说话,有些激动,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你身子好些了吗?昨天你身上guntangguntang,到了后来又开始发冷,火堆熄灭了,我不会弄,所以就只能一直抱着你……”抬起手摸摸她的手掌,月宜要躲开,少年不依,十指交握在一处,开心地说:“好多了,不热也不冷。” “你别说了……”月宜想着被一个男孩子抱了一晚上,脸都羞得见不得人了。 “那你要不要吃东西?我去帮你烤rou。但是要怎么生火啊?月宜,你教我好不好?”阿泰一直盯着她瞧,女孩儿低垂着小脸,面色红艳,肤色如雪晶莹,恍若山间白雪红梅,娇艳欲滴。阿泰越看心里越痒,就像之前那种饿得发慌的感觉又开始出现,他知道不是想要吃东西,而是……他忽然凑过来,在月宜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你……”月宜被他吓了一跳,又羞又恼,可是少年一点都不怕她,意犹未尽地还想再亲一口。月宜抬手挡住他的脑袋,乖乖也跟着狐假虎威地冲着阿泰叫了一声。 阿泰嘟起嘴说:“怎么了?” “不能……不能这样……”月宜的声音很是娇羞无措。她第一次被除了mama以外的人亲吻,更何况还是个少年,明知不应该,却又只能这样毫无威慑力地叮嘱他。 “为什么不能这样?”阿泰懵懂地问着。她的皮肤好软,他不仅仅想亲她的脸颊,还想亲亲她的嘴唇,还想咬一口…… 他直勾勾的眼神毫无遮掩,月宜虽然纯真,却也知道阿泰是在“耍流氓”,而且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一次。她赶紧转过身背对着阿泰,小手揉弄着乖乖,心里跳得像是打鼓一样,几乎要蹦出来了,她缓了口气无奈地说:“就是……就是不能……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那是什么?”阿泰好奇地问。 月宜说完就后悔了,他一个野兽哪里会知道这些文绉绉的东西。阿泰又绕到她面前,歪着脑袋有些幽怨地看着月宜:“你总是不理我……” “哪有啊,我不是、不是一直在和你说话吗?” “你现在就是不理我。”阿泰认真地说,“你不喜欢我吗?” 月宜在宫里的教养让她无法轻易对异性说出喜欢不喜欢这种话,只是红着脸,目光游移在远处,就是不敢去看他。阿泰有点气闷,坐在地上说:“那……我去给你摘果子了。” “现在吗?” “你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双手搁在膝头,声音渐次低沉下去,“以前我没有变成人类你还和我玩,现在都不看我了……” 月宜心软了,看向他,思索了一下说道:“阿泰,我能问你点事情吗?” “你问啊。”阿泰眨眨眼,兴致勃勃,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你为什么会、会变成人类?” “成年了我就化形了,这是我爹娘告诉我的。”阿泰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那你父母呢?” 阿泰肩膀瞬间委顿下来,语气有些伤感:“爹得了病去世了,娘总是哭,没多久也走了。” 月宜见他难过心有不舍,抬手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却不想被阿泰再次握在掌心中不肯松开。她无奈,只得继续问道:“那……乖乖也会变成人类吗?” “它不会。”阿泰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乖乖,“它和我们不一样。” 乖乖不知道他在嫌弃自己,感觉月宜和阿泰又和好了,自己也就开始向阿泰示好,蹬着腿儿想跑到阿泰怀里玩。阿泰也不喜欢乖乖黏着月宜,从她怀里接过,举在空中打量了几眼说:“我们这种还是少数,它们是多数。” 月宜又问他:“那你还能变回原来大猫的样子吗?” 阿泰撇撇嘴:“能吧……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变回去。爹娘没和我讲过。”说完,他又气鼓鼓地看着月宜,认真地反驳:“我不是大猫,我是猞猁!和猫有区别的。我比那些小猫厉害多了。” 月宜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茫然而疑惑:“猞猁?那是什么?” “就是我!”阿泰站起身,挡住了洞口外的日光,少年的面容埋在阴影中,看不真切,可那双依旧棕黄色的瞳仁却能泛着幽幽的光芒,“我们猞猁连狼见了都怕。” 月宜听说过狼的凶猛,但是没亲眼所见,皇兄们说狼生性凶猛,十分骇人。她想起来小猞猁的样子还是有点疑惑:“我之前见过一位将军,他给我看他画的狼……”女孩儿比了比,很大一只,迟疑了一下说:“很生动,栩栩如生,看起来吓人。你真的能打过一匹狼吗?” 猞猁扁了嘴:“将军是什么?” “护国将军,我们大齐的英雄。他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很多京中贵女甚至是我的皇姐们都心仪他。”月宜轻快地说着。 “心仪又是什么东西?”阿泰听不懂这些词儿,打破砂锅问到底。 月宜笑了笑,眉眼弯起来像是一弯好看的月牙:“心仪就是喜欢啊。我的皇姐都想招这位将军做驸马。” “驸马?” “就是相公。未来的伴侣。” 这次阿泰勉强听懂了,他思索了一下,然后问月宜:“那他为什么给你画画?不给你的jiejie们画画?” 月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挺感激他的,毕竟我还真没见过狼长什么样子。” 阿泰撇了撇嘴,心中腹诽:估计那个什么将军喜欢你。还好你不喜欢他。他把乖乖放到地上,打发乖乖去玩儿,然后重新挨着月宜坐下,不管不顾地握住她的手说:“我去给你摘果子,你在洞里和乖乖玩吧。你喜欢火,那你就在洞里生火。不要乱跑。” 月宜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没办法,最后也只好任凭他耍无赖捏玩着手掌,阿泰的语气仿佛自己比他小,可明明他之前还是个小动物。月宜很是羞涩地和他说:“干嘛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吗?我还想去海边看看。” “海边?去捡小螃蟹吗?”阿泰问她。 月宜手指在地上划了划,她只是不太习惯阿泰哄着小孩子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就是去看看……” 阿泰笑道:“那我们一起去摘果子吧,那些树就在海边。我们可以摘了果子然后再去海边转转。” 月宜掸了掸身上的衣服抿着嘴儿没说话。阿泰已经站起身拉着她往外面走。乖乖在后头叫着,阿泰呵斥了一声,乖乖惧怕他,于是立马老实了,窝在阿泰之前睡觉的那块儿石头下面,扒拉着果子玩儿。月宜在后头想要挣开,阿泰“啧”了一声:“我们一起走啊。我牵着你,要不你会摔到沟里。” “你才摔到沟里去呢,我又不是小孩子。”月宜偷偷看他一眼,他头上的小耳朵晃来晃去,很可爱的样子,于是小声嘟囔着,“你才是小孩子呢。” 阿泰耳朵尖,听得清清楚楚,转身面对着她不服气地说:“我也成年了。不是小孩儿。” 月宜还想和他拌嘴,可是忽然瞥见男孩子大腿上一道伤痕,心中一紧忙问道:“还疼不疼啊?” 阿泰满不在乎地说:“早都不疼了。”言罢又继续和她手牵手地往海边走。他老远见到果树,兴奋地和月宜讲着自己小时候也是和爹娘过来摘果子,月宜听着他絮絮叨叨得,有些词语他还不会,说出来的话干巴巴得,但是很好玩儿。月宜渐渐也就松懈下来,手腕没有那么僵硬,两人十指交握,彼此距离越来越近。 来到树下,阿泰放开月宜的手,然后搓了搓手掌飞快地爬了上去。月宜眼看着少年一股脑爬到最高处,旋而抬手抓了果子就往下扔,轻快地说着:“月宜,你在下面捡一捡。”他冲着她笑得灿烂,毫无城府,剔透干净的一个小少年,很是清俊英气。如果他生活在京中,应该也会令人惊艳吧。月宜脸上发烧一样,一会儿想着少年和自己笑,一会儿又想起他说抱着自己一晚上,一会儿又记起他还没有化形时两人依偎在一处的画面。 其实,她心里并不排斥阿泰。 阿泰摘完了麻利地从树上溜下来,小少年又跟着把剩下的果子胡乱揣在怀中,满满地,好多都装不上。他得意地说:“这些能吃好久呢。月宜,那天你给我烤的rou真好吃。你还能再给我烤rou吃吗?淋上这些果子的果汁,真香。” “你就是馋猫儿。”月宜小声嘀咕。 “那你做不做啊?”阿泰追问。 “我教给你,以后你自己做着吃。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吃。” 阿泰却道:“可我就想吃你给我烤的rou。我不想自己做。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就好啦?” 月宜望着他有点惊讶:“一直在一起?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 “那你要去哪里?”阿泰停下脚步,歪着头,静静看着月宜,“你说要和我搭伙过日子的,我懂这句话。” “我那是说暂时的……我要回宫得……我当时是和亲离开故土,不幸遇到歹人陷害,也许过段时间父皇就会派人来寻我……到时候我就离开……啊……” 话音未落,少年怀里的果子全都不管不顾地扔在地上,手臂死死地箍着她的,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然后吐出叁个字:“不能走。” 月宜动了动身子,他力气太大了,攥得自己手臂十分疼:“阿泰,你松手啊,你弄疼我了……”阿泰听着月宜带了哭腔的声音这才不情愿地松开手,月宜撸起衣袖,看到少年留下的指印,眼圈一红,泪珠就开始滑落。阿泰看着那些红彤彤的指印也手足无措,急急地问道:“是不是很疼?我帮你看看……对不起……对不起……” 月宜扁着嘴什么话都没说。阿泰看着那一身欺霜赛雪的皮肤,自己笨手笨脚的,垂头丧气地说:“月宜,对不起……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月宜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然后默默地重新从地上捡起来果子递到他怀里,他像是个木头人接过,眼珠子死死盯着月宜,一点儿都不肯错过,生怕月宜一生气就自己跑了,眼见得她捡完了,这才怯生生地又问道:“月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要不你也来打我好不好?你咬我的手臂,想咬哪里都可以的。” 月宜横了他一眼,抬起手在他的绒绒的耳朵上揪了两下说道:“再欺负我,我就把你的猫耳朵揪下来!大坏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