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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来妆 第124节

    他又俯身下去,许融感受着脖间的轻吻,无奈推推他脑袋:“那你还有心情……?”

    林信:“嗯。”

    他倒是有问必答,虽然动作没停,而且还充分显示:他很有心情。

    许融想拒绝又好像拒绝不了,正是情热时候,难道只有他想吗?

    她认输:“……把帐子放下。”

    第118章 皇孙,宫宴。

    林信持续地闭门等候处分中, 处分没下来,安子先回来了。

    他去苏州很顺利,商行总部本来得知白泉出事, 颇为惊慌,行商中人,也不乏一二起了异心打算乘机渔利的, 跟着他前去的家将将身份一亮,那一二人等才知背后竟藏了这么座靠山, 又唬了一跳, 蠢蠢欲动的手顿时收回去了, 老实地配合安子交出账目。

    许融听他说来,一一记在心里, 余者并不多做反应。她毕竟还不熟悉苏州情况, 只要暂时将那些人震住就行了,等把白泉救回来,自有他去处置。

    账目拿到手了,她又将红榴哥哥唤来。

    红榴哥哥去年跟他们逃亡了几千里, 很是历练了出来, 如今在府里外院做着管事, 各府里比一比, 以他的年纪算少有, 所以兴头又卖力, 把手底下新买进的十来个下仆都管得妥当。

    听说许融新近有一个要紧的差事交给他, 他一口答应了:“奶奶要我做什么, 只管吩咐。”

    “得出远门,还有点危险。”

    红榴哥哥不怕:“我跟着奶奶患难时,那箭飕飕的打我耳朵边过, 再危险,想来也就那样了。”

    许融笑了:“好。”

    一一地将想定的话告诉他,其实简而言之也就四个字:拿钱赎人。

    红榴哥哥听得一吐舌头:“嚯,这不和土匪绑票差不多了吗?”

    许融点头,还真不差。

    现在,钱备好了,人也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唯一拿不准的就是庆王的性情。

    “王爷是天潢贵胄,想来不至于学绑匪撕票的那一副做派,但贵人心思难测,可能看不上这点钱财,也有可能收了钱财,仍不放人。”许融分析与他听,“个中分寸与处置,需得你自己把握,我能教你的就一条,以性命为重,钱能再赚,命就一条。”

    红榴哥哥连连点头:“奶奶这么说,我就有数了。”

    做下人的谁不要跟着顾惜下人性命的主子?他干劲十足,又保证:“奶奶放心,我一定尽力将白泉哥哥带回来。”

    “这是一件,再有一件。”许融又道,“你到平凉以后,注意一下当地农地和农户的情形,着人先加紧报回来。”

    林信因为上书的事被参红榴哥哥是知道的——林定在家把吕博明好骂过一顿,也知道许融为何有此吩咐,忙又点头:“是。”

    许融打发他:“好了,你去收拾收拾,再跟安子好好说说话,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他,三天以后,你们就出发吧。”

    红榴哥哥答应着下去了。

    不提他如何忙碌行装,就在隔日,许融得到了一条消息:吕博明和萧珊正式定亲了。

    这么快就到下定这一步,六礼程序其实是简化了的,不过据说他已得了父母书信首肯,那就也不为越礼,一个高中了正需要妻子cao持内务的鳏夫,一个在这时代算大龄的未嫁姑娘,把喜事办快一点也正常。

    他那边大小登科,就越显得林信这里门庭冷落。

    一个状元才入职就混到闭门的地步,焉得不让人叹一声仕途不顺。

    背景强又怎样,官场,有官场的规矩。

    转眼,林信在家就呆到了第八日,他没等着处分,也没等着翰林院叫他回去的命令,据岳翰林来给他通风报信,是因为内阁里相持不下,有人以为该就平凉知府的折辩结案,也有人不知是风闻过平凉知府的为人还是怎样,认为该派钦差前去核查——当灾情变得不确定的时候,大臣们的效率也跟着降低了下来。

    毕竟,这么大的疆域,每日的大事小事不知多少,平凉这件往里一夹,也算不得什么了。

    内阁里顾不上,而随着一件喜事的到来,圣上的注意力暂时也转移开了。

    太子妃于上月出金榜后产子,如今已经满月,宫中将广开贺宴。

    这是圣上盼了许多年的最正宗不过的嫡长孙,当时已下告臣工,但因过于慎重期待,直等到长孙满月了、眼瞧着养得白白胖胖的,才正式行文昭告天下百姓,同时把臣工们召进来,一起庆贺。

    圣上在前朝正殿摆宴,皇后娘娘在后宫举宴,出了月子的太子妃也于东宫召了些亲近女眷前去说话。

    许融接到了太子妃的旨意。因此她反倒比林信还忙了一些——林信作为尚算新鲜的三鼎甲之一,本来可以在正殿内有一席之地,但因他闭门,官方说辞是反省,衙门都不好去了,自然更不好去这类场合。

    林定为此有些无精打采,他是可以去的,可是儿子叫人参在家里,不能前去露脸,他这光彩减了一大半,比自己不能去还难受。

    只许融淡定了下来:因与萧家的承诺,韦氏对外一直抱病,除那日去看了下林信跨马游街之外,再没出过门,所以此次按诰命她在受邀之列,但不能前去,她和林信都不去,许融没有跟着林定这个公公出门的理,就也不能去,此种情况下,太子妃却特旨召她前去,固然有许华章与罗雁风那一层关系,可往深里想,未尝没有一点林信的缘故。

    他不能出席正宴,但他的妻子照常出入宫禁,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些风向。

    许融与林信聊起此事时,叫林定听见了,他大为高兴,也不颓废了,许融就便再问他借几个家将,他连做什么用的都没问,一口答应了。

    当下打发走红榴哥哥及随行家将等人,许融赴宴。

    穿来这么久,身份也不算低,但这皇城宫禁之地,她还是头一次进去。

    可见皇权威盛,不是说着玩的。

    许融却也没多少敬畏之心,因为她穿过来之前,倒是来过的。

    这地方在后世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许融去那一次,见到了那辈子最多的人头,也听到了最多的各地方言,南腔北调,别说什么敬畏又发什么怀古幽思了,置身其中,就跟个超大型的市集差不多。

    话说回来,今日宫中各处大办宴会,来的人也很不少,但就安静多了。

    许融在内侍宫人的带领下,也静静地沿着高高的宫道边走。

    直到进入东宫的这处宫殿以后,才热闹了一点起来——没进门,许融就听见罗雁风的笑声了。

    “大姐,你看,他向我笑呢!哈哈,他一颗牙齿都没有!”

    不知太子妃回了句什么,罗雁风哈哈又笑起来:“对哦,他还没长牙呢。”

    宫人通报进去,许融得以入内以后,才听见了太子妃的声音:“你将成亲的人了,还不稳重一点,到了夫家,怎么是好。”

    许融听得一笑,许华章与罗雁风定礼过了,婚期定在六月里,说起来确实也快了。

    罗雁风这时看见了她,一下子红了脸,站了起来,还显得有点紧张:“许jiejie。”

    坐在摇床边炕上的太子妃倒笑了:“好,你原来也知道害臊。”

    “大姐!”罗雁风不依地叫了一声。

    许融上前行了礼,听太子妃与罗雁风又闲聊了几句,才知道,原来此次太子妃只邀了娘家meimei及她过来——本来罗夫人也该来的,恰感了些风寒,怕过给小皇孙,不敢来,就只有罗雁风一个来了。

    “这小人儿还不结实,恐怕人多冲撞了他。”太子妃和气向许融道,命宫人给许融看座,又道:“因此圣上有命,我这里,就不叫外人来了。”

    许融坐下的动作一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意思召她前来,是经过圣上首肯的。

    那层在她猜测里的风向因此明确了起来:太子妃不预政事,但圣上一言一行,不可能与朝政无关。

    她心定了下来,含笑欠身:“圣上公正仁慈,臣妇感沐皇恩。”

    太子妃知她听懂了,也笑了笑,招手叫她过来,让她看一看小皇孙。

    罗雁风出主意:“大姐,让许jiejie抱一抱吧。”

    小皇孙不是轻易给抱的,罗雁风有她含蓄的主意:太子妃多年孕事艰难,到如今终于有了,还是一举得男,但许融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长辈们都说,抱一抱新生儿可以沾到孕气。

    太子妃还顺手给许融介绍过大夫,自然一听即明,因许融简直像在复制她婚后的老路,她颇有些感同身受,因此便同意:“好。”

    许融:“……”

    她其实没这个意思,但也却之不恭,当下乳母过来,将包着黄绫被的小皇孙从摇床里抱出来,许融小心翼翼地接到怀里,抱了他金贵的小身子一下,就忙还了回去。

    “皇孙殿下真是龙章凤姿。”她抱完,很有眼色地把那胖乎乎的小婴儿夸奖两句。

    虽是明显的奉承,太子妃也面露悦色,做父母的没有不爱听孩子好话的,尤其这孩子又来得这么不容易。

    围绕着小皇孙又说得几句,她便又似闲言道:“家里的事,不要着急。等宴过了,该明白的自然要明白的。”

    这明确就说的林信的事了,皇孙满月宴,是天下同庆的大喜事,如平凉那等不大吉利的,就为此压后了一点,但有“明白”二字,可见圣心更偏向于派钦差前去核查。

    许融心里更有了谱,谢道:“是,多谢娘娘宽慰——”

    一语未落,有宫人疾步进来。

    “娘娘,正殿那边出事了。”

    太子妃讶而转头:“什么?”

    “平凉知县派了个文吏来,直叩宫门,报平凉整月无雨,眼看夏收在即,境内尽皆赤地!”

    太子妃霍然站了起来。

    “……”许融也站了起来。

    看来她不用等红榴哥哥的回报了。

    但才说不吉庆——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正一个触霉头啊。

    第119章 钦命

    宫门不是随便扣的。

    凡内外各省奏章, 均需经通政使司流转入大内,唯一能例外的是紧急军情,否则均脱不了一个违禁犯忌的罪名。

    也就是说, 即便平凉知县遣人来报的是真灾情,他也要为此认罪受罚——很可能头上这顶乌纱帽就赔进去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等于是以乌纱做抵, 以证自己所言不虚。

    因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太子妃这里接到消息便也很快, 不过, 也只能听一听罢了, 正殿里现放着无数文武大臣,这国政大事, 自有他们去分辨处置。

    太子妃缓缓坐了回来:“平凉的百姓们要受苦了。”

    这是她的身份当说的话, 内使宫人拥来劝慰,太子妃摆一摆手:“地方有灾,我这里也不宜靡费奢华,将能撤的都撤下去罢。再传与御膳房, 将宴席减半摆来。”

    这减半的贺宴用起来也默默的, 捱到宴罢, 许融即起身告退。

    太子妃没有留她, 只点点头:“去吧。你回去, 只怕也该忙起来了。”

    许融出宫匆匆登车, 她想将这消息尽快告知给林信, 但等她回到永靖侯府, 府里却只剩了韦氏一人,她忐忑地迎出来,道:“宫里忽然来人, 将小宝叫去了,他们刚走。侯爷也还没回来,融儿,出什么事了吗?”

    听这么说,许融有点讶异然后又镇定下来:“没什么,大约是传他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