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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我会准时看的。”

    “你会看?”他漆黑清澈的眼瞳赫然亮起来。

    “嗯,那时候酒宴应该结束了,老付开车送我回去,我正好在车上看。”

    “好……”他动了动唇,眸光坚定,“我会亲自唱给你听。”不想让另一个“他”唱,舞台是他的,梦想也是他的,这是他的人生,他要留下更长的时间,亲口唱给她听。

    那晚,小森一直在和她发消息,并不频繁,偶尔一两条,也不用她立刻回复,像是要告诉她,依然是他,他还在。

    后来,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手机那头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因为熬夜而带上一点沙哑,熟悉嗓音,语气却全然不同。

    “你可真是……我今天还有三个通告要赶啊……”虽然只是声音,但她却能想象出对方此刻脸上无奈。

    温檐笑了,但是并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不是小森,就没必要回了。

    她打开备忘录,把小森出现的日期和时长记录下来。

    这次之后,隔了数天,他又出现一次,时长大约比上回多了五、六个小时。

    后来没隔两天,苏遇森又突然发来微.信,这次发的是文字:檐檐姐,我回B城了,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温檐本以为是恰当的时机,可以带他去心理医生那里,结果刚想回复的时候,她再次看着对方的消息,眸光淡下。

    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声音冷凝发问:“装他好玩吗?不是一直都看不起他,看不起曾经的自己,现在又为什么要假装他?”

    那一头,沉默了数秒才开口,没有发来微.信时那种柔软的感觉,声音清冷,带了点不甘心的语气:“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说看到人的时候可以分别,可这次既没看到人,也没听见声音,她究竟是怎么立刻分辩出来的?

    “你无不无聊?”她懒得和他解释,如果告诉他原因,下次他就会避免同样的错误,她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骂人,“有病吗?觉得我很有时间?你几岁了,玩这种游戏会不会太不符合你的身份?”

    苏遇森回想手机上另一个“自己”和她发的消息,大部分是语音,她喊他傻瓜,语气温柔带笑,细致又有耐心,哪怕他情绪低落自怨自艾,她也总是会安慰他。

    为什么换到他这里,连一句正常的问候都没有?

    明明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需要差别对待到这种地步?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因为两人某些地方的相似,她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他能肆无忌惮的做自己。

    换做别的人,若泰也好,洛嘉一也好,新的经纪人也好,他们看到的都是二十一岁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苏遇森。在他们面前,他可以安静沉默偶尔表达出不屑不满,但这种改变有一个度。

    如果他太过偏离二十一的苏遇森,展现出二十九岁苏遇森所有的情绪和模样,他敢保证对方一定会用惊恐的眼神看他。

    唯独只有她,是不同的。虽然不想承认,但在她面前的时候,他可以做回二十九的苏遇森,原原本本的他。

    这个事实,使得温檐注定有所不同。

    所以,对方越是排斥,他就越是想要寻找存在感,这种心态,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温檐更加不可能理解。

    此刻在酒店的电梯里,气氛有点奇怪。

    苏遇森一句“檐檐姐”,成功让站在按钮旁的钟钟伸手按住了开门键。

    苏遇森见状微微一笑,加快脚步,带着若泰走进了电梯。

    “檐檐姐,好巧。”他靠近她,笑容温软,眸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点久未见面的激荡和欣喜。  毫无破绽。

    温檐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来他上辈子没有走音乐的道路,而是一位拿了不少奖项的演员。

    他精湛的演技使得他表情、语气还有眼神都非常到位,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恰到好处的完美,才令他露出了破绽。

    她的小森,每回心情激.荡的时候,耳根都会变红。哪会像此刻面前的他,眼底满满演绎出来的激.荡,但身体却毫无变化。

    “檐檐姐,你们住几层,我在二十五层。我们这次会在H城待两天,你们呢,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H城有家非常好吃的苏帮菜——”

    苏遇森的话,被微.信提示音打断,是温檐发来的消息,只有一行字:闭嘴,信不信你再多说半句,我就把你从电梯里踹出去?

    苏遇森:……

    很快,在电梯另一边拉着任宁和钟钟聊天的若泰听见了自己艺人的笑声。

    那是非常欢畅的笑声,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他笑得浑身颤抖,一手握拳抵唇,一手按在撑在腹部轻.揉,以此缓解因笑声而酸疼的肌rou。

    从前她透过他看另一个“他”,他总觉得不舒服,那是因为他觉得他的部分被忽略了。她能第一时间分辩出两个个体的不同,差别对待,他同样觉得不舒服。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她第一时间认出另一个“他”,也等于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他。

    半点试探都没有,也不需要任何确认,就那样一眼,无论他的演技有多精湛,她依然能完美区分他们。可见对她来说,他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他没有死在上辈子的二十九岁,他依然活着,在这个年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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