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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蕴一面说着,一面在办公?室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摇晃下脖颈。 “顾同志辛苦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直接从外面推了?开来,白树鸣迈着缓慢的步子,背着手挺着啤酒肚笑眯眯走?了?进来。 张甜甜看见白树鸣,连忙搁下笔起?立,“白部长好。” 白树鸣的鼻梁天生就是塌进去的,蒜头鼻子朝着天,呼吸起?来一张一合。 油腻的大背头上摸了?不知道多少啫喱,离近了?看还能?看见闪着油光,脚上棕黑的皮鞋擦了?层光瓦亮,好像还是新的。 顾婉蕴怕再多看一眼,之后半个月都见不得一点油星儿。 她目光在白树鸣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连忙挪开了?视线,“白部长好。” “哈哈,顾同志你好,你好。” 白树鸣一面说着,走?进了?一些后伸出了?右手。 这里同志之间见面很少行握手礼,顾婉蕴微微顿了?顿,右手伸出去的同时,左手拿着的杯子就势被她扔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搪瓷杯落了?地。 鲜红的大花朝着天花板,刚刚泡开的胖大海黑乎乎的一团,正巧落在白树鸣的脚边。 “诶唷,真不好意思我手滑了?,白部长你赶紧出去吧,不然这水一会儿就得把您的皮鞋沾湿了?。” 顾婉蕴连忙收回右手,转身拿起?办公?室里的拖把,直接拖了?过去。 白树鸣愣了?愣,眼看着黑乎乎的拖把就要朝着自?己今天刚换的新皮鞋扑过来,他往后跳了?两下,连忙后退出了?财务处办公?室。 “哼,你……”白树鸣皱眉哼了?一声,看着顾婉蕴低头时,白皙娇嫩的侧脸,吸了?口气。 “顾同志也太不小心了?些,这么粗心大意,这会计的工作可要注意些才行。” “白部长,你刚才没敲门就直接进来,我这小小会计助理,从来没见过部长这么大的领导,这才紧张了?一些。” 顾婉蕴专心拖着地上的水渍,敷衍的说完,地上的水也被擦了?个干净。 白树鸣松了?口气,再次笑眯眯的就要往里面走?。 “白部长你留神,屋里刚拖了?地,这可是我的劳动成果,你鞋一进来就破坏了?。”顾婉蕴没等他进来直接了?当的开了?口。 这年代流行劳动最光荣,为了?不破坏‘劳动成果’,白树鸣硬是在办公?室门前停住了?。 “顾同志,我是来看看大家的工作情况如何的,现?在这样?我还怎么问话。” 顾婉蕴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那白部长真是辛苦了?,我们财务处工作情况一起?都正常,你这么辛苦,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没等白树鸣回话,‘嘭’的一声,财务处的大门被顾婉蕴关上。 亏得白树鸣是个塌鼻梁,不然非得拍到他鼻子上不可。 “你……” 顾婉蕴的话句句在理,而?且还‘特别’为白树鸣考虑。 白树鸣在外面发火儿也不是,敲门也不是,心里头憋得好像吃了?个秤砣,压的他竟然委屈起?来。 这些年勤务部人来人往换了?几届工人处长,虽然都知道白树鸣不管事儿,可见了?面也都客客气气的。 他平常游手好闲,但碍着亲爹给司令挡过子弹的原因?,人人都让着他,虽然三十多岁了?,却一路顺风顺水。 这应该是白树鸣头一次这样?吃瘪,而?且连发火儿的由头,因?为看书不多语言贫乏,都说不出来。 他像个巨婴一样?,一大坨站在楼道里,好半天,竟然红了?眼圈。 好在白树鸣还知道丢脸两个字怎么写,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冷冷哼了?一声后,目光在财务处的门上顿了?顿,带着委屈跟怒火,去了?牛政委办公?室。 而?财务处里,顾婉蕴拍着桌子笑的肚子都疼了?。 张甜甜也想笑,但忍着凑到窗户前面,看到白树鸣离开后,这才转头笑了?出来。 “婉蕴你这肯定是故意的,也太机智了?吧!” 顾婉蕴揉着笑痛的肚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我也是实在不想看他那张脸,尤其是朝天的鼻孔,跟个黑洞一样?,恶心死了?。” “勤务部的人其实打心眼里都瞧不上他,其实上面的领导也一向?对他不重?视,不过只是给个虚名头。”张甜甜笑完了?,又开始担忧起?来,“这是大家心知肚明但不表露出来的事情,婉蕴你今天这样?,他万一给你小鞋穿怎么办?” “就他?他才不敢呢。” 顾婉蕴没有丝毫犹豫,笑着重?新泡了?一颗胖大海。 “甜甜,你见过咱们部的事儿什么时候让白树鸣做过决定?” 张甜甜愣愣点点头,“虽然都是牛政委做主,但最后还是会问白部长一句。” “那我也不怕他,现?在楚毓同志不在,往哪儿再去临时找人填这个空缺?他就算去给牛政委告状也没用,这么个摆设一样?的部长,牛政委才不傻呢。” 顾婉蕴这两周早就摸清了?勤务部的人员关系,丝毫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又过了?一会儿,两人笑够了?,正要准备继续开工,于?枫探头探脑的在窗户上指了?指锁着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