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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己带大的弟弟自己知道, 楚暮越说没事, 谢庭月内心越愧疚。 把弟弟叫来身边,本是想亲自看护,不想最后麻烦了楚暮,楚暮还十分尽心, 细致又大度, 不和小孩子计较,把弟弟照顾的非常好。 上辈子弟弟落水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弟弟还活蹦乱跳,瞧着能再闯祸一百年。 而这些, 都是楚暮在侧看护的结果。 谢庭月心内有陌生情绪涌动,十分复杂。 他很感激楚暮。因为上辈子弟弟的死,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一直不对,楚暮大约感觉到了, 没有追问, 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悄悄引导他, 谢庭月之前没感觉出来, 等那一天过去,安全无波,终于放了心,他回想之前种种,方才察觉到。 楚暮……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以后我若回来的这么晚,不要再等了。”谢庭月看到搭着毯子阖着眼,手上书卷都快滑下去的楚暮,很是心疼。 楚暮若无其事的把书捏住,毯子搭好,微笑:“等夫人回家,从来不是件辛苦的事。” 不用他吩咐,丫鬟银杏已经手脚伶俐的泡好热茶,拿来热帕子给谢庭月擦手。 楚暮:“你看,我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顺便打发时间而已。” 谢庭月把手烤热,过去先探楚暮额温,再检查他身上衣服,随手一捏感觉不对,眉头蹙起就训人:“少穿了一件夹袄,怎的这么任性?” “今天一天都在屋子里,一点也不冷,夫人莫担心。”楚暮说着话,握住他的手,还晃了晃,笑容讨好。 谢庭月对着这张笑脸,生不起一点气,最后叹口气,叫银杏拿来一件大氅,亲自给楚暮披上,密密裹了个严实。 楚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笑。 谢庭月:“笑什么?” 楚暮:“没什么,感觉我们就像寻常人家的老夫老妻——” 谢庭月手一顿,闹了个红脸。 什么……老夫老妻,没事说的这么亲密做什么! 楚暮向来懂得适可而止,撩拨谢庭月分寸从来拿捏的稳稳,当下改换话题:“今日你不在,陇家人过来了。” 谢庭月果然立刻注意力转移:“赔礼来了?” 楚暮颌首:“我让秦平打听了下,他们也去了戚家,送了厚礼。” “戚家收下了?” “嗯,收下了。” 谢庭月微微点头,很明白。 戚家再有钱,族里有出息的子弟为官,也大多外放,没什么权柄,陇家就不一样了,族人在京城做官者很多,朝上三品大员也是有的,两边门第悬殊,戚家惹不起陇家,真的撕破脸皮,倒霉的一定是自己,不管心里怎么样,这礼,戚家不敢扔出门。 楚暮:“收下之后,戚家老夫人立刻着人备了份相同份量的礼,送去了陇家。” 谢庭月一怔,忽而笑了。 这就有意思了。 收了别人家的礼,意思是承了这份情,不想承情,又不想撕破脸怎么办?答案:备一份份量相当的,立刻还回去。 我们不沾你的光,不领你的情,不想跟你扯上关系,有半点来往。你若懂事,大家揭过这一篇,谁也别在外头瞎咧咧,你要搞事挑衅,我们也不怕! 这是一种略隐晦的表达方式,只要对方家有明白人,就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陇青复呢?”谢庭月问,“可有消息?” 楚暮:“找了大夫,陇家人说他病的重,会好好照顾,不让再出来。” 谢庭月轻啧一声,不让出来啊…… 以前是没准备,着了道,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陇青复出来闹腾闹腾,他们还能顺便套点消息,现在这样,怕是不行了。 “来的是陇青临?” “是,”楚暮知道谢庭月想问什么,直接微笑答了他,“此人处处周到圆滑,极难套话,陇家的秘密,怕是会进展缓慢。” 谢庭月就明白了,想顺着这条线查陶沐殊,有难度。 楚暮问他:“你那里呢,没有好消息?” 说到这个,谢庭月就眉飞色舞:“有啊!上回梅宴上被欺负的小姑娘,叫杨初蓝的,记得么?她脖子上有块疮,久也不好的?” 楚暮点头:“记得。” 谢庭月:“我之前恍惚记得在哪里听到过这种病,有味芦荟药膏正好对症,宴散后就让冬哥去找了,给人送过去,这两日杨家来了好消息,说是那疮结痂了,眼看着要好,不会再犯了!” 楚暮垂眸,把茶盅放到桌上:“那是很好。” 谢庭月:“我觉得这芦荟不错,干脆和掌柜商量着,开发条新线出来,做去斑去疤痕的保养品,顺便把香粉,口脂提上日程,配合蓝盈布,做一套新的组合出来!” 楚暮这下是真笑了:“听起来不错。” 谢庭月:“若计划的好,等到年后几个月,我谢二这名号就能响了!” 楚暮听谢庭月说着之后的计划,一点也不腻,还顺手给谢庭月倒了杯茶润喉,等谢庭月把所有说完,歇口气,才问:“禾元奇背后那个人,冒头了没有?” 谢庭月放下茶盅,面色肃然:“我正要说这件事。有苗头了。” “哦?”楚暮正色。 谢庭月:“对方非常小心,试探了一把,大约是不想被发现,我们还是逮住了尾巴,应该是来自青县。年前来不及了,年后我想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