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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隐的目光不动声色往下移,看到了玉媸腰间塞着的、露出一点的铜匙,心跳加快了。

    这恐怕就是进入极阴领域的钥匙,近在咫尺。

    她视线还在盯那串钥匙,玉媸已经看到一旁狐狸幼崽。

    “好可爱啊!这个小家伙好眼生啊,我从来没在偏殿见过它。不过看毛色和体型,应该是个大妖族的后裔……”

    说着,她一手托着盘子,蹲下身子想用另一只手摸摸小兽的脑袋。

    在陈隐面前撒娇听话的小家伙冲玉媸咧了下锋利的牙尖,玉媸并不在意,觉得就算是大妖后裔,一只幼崽的杀伤力能有多大。

    可陈隐知道,这小家伙的牙齿连灵石都能当豆腐啃,更何况血rou!

    她想开口阻止,但玉媸的指尖已经摸到了幼崽的绒毛。

    乖巧无比的狐狸崽子就在那一瞬间,弓起的身子狠狠一窜,尖齿直接没入了玉媸毫无防备的小腿,登时鲜血淋漓。

    一声痛呼之后,陈隐眼疾手快,托住了差点打翻的盘子,另一只手捞起玉媸软下去的身子。

    她蹙眉问道:“没事吧?”

    玉媸看了看自己的小腿,面色有些白。

    “这妖兽好厉害的牙口,唾液也有毒,我现在腿动不了了……”

    在这期间,陈隐已经环顾四周,发现那做了坏事的小家伙跑得飞快,已经没了影子。

    按理说那幼崽不是凶狠的性子,为何对玉媸下口极重?

    她腿边的裙子已经被鲜血浸湿,显然伤得不轻。

    就在这时,沁出冷汗的玉媸带着些哀求的神情看向陈隐道:

    “我现在这个样子,带着一身血气去见妖皇肯定不行,而且我的腿……陈隐,你能帮帮我么?”

    陈隐心头猛然一条,面无表情,“你什么意思?”

    “帮我去把东西送过去。”

    *

    极阴领域位于整个岛屿的核心,是一片漆黑无光的、充斥着死气和血煞的泥沼。

    谁也不知道此处何时形成、又因何原因,但在鬼市形成之初,它便存在;

    且因为此处独特的气场和适宜的环境,催生了一批只在深渊泥沼才能存活的灵草——例如镇魂草。

    如今的深渊泥沼因为新任妖皇的到来,发生了一些改变。

    四周以围城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四周墙壁上嵌满了夜明珠和灵石,饶是这里黑地惊人也能被照得通亮。

    而就在漆黑浓稠的、死气盘踞的泥沼之中,有一抹突兀的白色陷在其中。

    那是一个人,露在泥泞湖面上的身躯白如碎玉,同这死寂之地融为一体。

    正是传说中深渊泥沼中吸收血煞修行邪功的妖皇。

    忽然,一道细碎的声响打破了极阴之地的寂静。

    深渊泥沼中的人缓缓睁开双眸,一双橙中焠金的眼瞳极为好看,静静看着从那头窜进来的毛团子。

    如若陈隐在此,就会发现这胆大包天的妖兽幼崽就是在她那里嘤嘤撒娇、还骗吃骗喝的小家伙。

    它嘴边还带着点血渍,直接跳进了泥沼之中,丝毫不惧周围盘踞的死气,飞快扑到了那妖皇的怀中。

    这哪里是什么被妖皇厌弃的小辈,分明恃宠而骄。

    妖皇用指尖擦去小兽嘴边的血气,侧耳倾听它一声声地嘤嘤叫,而后轻笑一声:

    “好孩子,做得很好。”

    他又揉了揉小崽子的后颈,顿时那团湿水团子凭空消失。

    刚有了些人气儿的极阴之地再次陷入了死寂。

    约莫过了一段时间,又是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在空寂中响起,一个身着仕女裙衫的妖修低垂着头颅,恭恭敬敬托着盖着红布的金盘走近了。

    她远远停在了泥沼岸边,双手托举着盘子举过头顶。

    “王,您要的东西给您送来了。”

    深渊泥沼中的的妖皇睁开双眸,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道:

    “放在旁边吧。”

    那身着仕女裙衫的妖修应了一声,默默地将双手托举的盘子放在岸边,露出一截浅咖色的手腕。

    这人便是伪装成玉媸的陈隐。

    她同意了帮忙,于是要来了玉媸的一件衣服拿着钥匙进了罗生门。

    扑面而来的阴森死气让她一个寒战,看向漆黑泥沼正中那位妖皇的神情也格外忌惮。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妖皇的真容,也是最近的一次。

    从那身形和脊背来看,妖皇并不健壮,甚至有些羸弱,但这并不能减弱陈隐心中的忌惮。

    她又借机四处打量,果然在另外两边的岸上看到大片大片的灵田,几株镇魂草隐藏在灵田之中,被她一眼看到。

    正当陈隐假装恭敬守候、其实满脑子算计之时,妖皇有些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之前没有见过你,是这次新入府的人么?叫什么名字?”

    陈隐顿时压低了头颅,翁声道:

    “回王上,是的。我叫玉媸,一个半月前入的府中。”

    泥沼之中,年轻的妖皇轻声‘哦?’了一声,他微微起身,陷在泥沼中玉白的脊背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泥泞,显得有些妖异。

    “那你过来,给我擦擦背。”

    陈隐:……???

    贴身侍人就是冲着妖皇枕边努力的,这位妖皇的要求合情合理。

    身为一个侍从,陈隐根本没理由、没资格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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