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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咬紧牙关, 准备冲进去殊死一搏时, 黑雾缭绕的地下牢笼中终于打破寂静,有什么东西从正中在往外走。 周启功也一直很警惕, 距离他实现家族宏图大业就差最后一步,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不允许出现一定点差错! 但他不像周清漪那么紧张, 因为在他眼中,在家族陵地孕育了几千年的老祖宗, 不是周敦恒一个小辈不愿意就能改变结局的。 当那道削瘦的剪影慢慢显出身形, 自持身份的周家主也难掩激动, 他涨红的眼底布满疯狂。 “来吧老祖宗, 快出来吧!这世道太荒唐了, 该因为蓬莱岛而震颤了!” 堪称癫狂的嘶吼在空寂的地牢中久久回荡, 令人毛骨悚然。 笼外的周清漪死死盯着黑雾, 看到那道消瘦的熟悉的脸孔慢慢清晰,心一下跌到了底谷。 她手掌死死攥紧钢筋,指尖手背都因为大力而泛出清白。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面色灰败的少女失魂落魄, 她苦笑一声,仰起头颅不让泛红的眼眶落下泪来。 他们兄妹二人挣扎了数年、她的不甘和不愿,终究还是败了。 但与此同时,她又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若是死后神魂转世,她宁愿投生到一个凡尘家庭,也不愿再在这腐烂似的周家待上一秒钟。 其实从很小的时候,周清漪就知道父亲不喜欢自己。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和兄长的体质问题,更主要的是她和周启功是一类人。 性格阴郁、又贪婪自私。 兄长是温柔的,和母亲一样; 而她骨子里深深镌刻的,就是和周启功一样的基因。 她会在父亲的谩骂和愤恨中迷茫,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家族的罪人,但兄长告诉她:不是的。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人生的权利,你就是你,不是我的、父亲的附属品。不想为别人而死有错么?为家族牺牲是我们的命运么?” 少年时期的周敦恒坐在老宅的阶上,那双通透的眼眸沿着大周山的山脊,视线穿过一片灵雾笼罩的人间仙境,看向的是岛屿的另一头——自由的地方。 他便头看向身边的胞妹时,稚嫩的脸上神情温和坚毅,“不是的,你没有错,错的是父亲。如果我的前途是用你的鲜血和生命铸染而成,那这肮脏的通天大道不要也罢!” 脑海中,那时候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周清漪不敢去看身后,她怕自己看到那个充满生气的兄长,便成一个失去神智被夺舍占据的怪物。 但就在这个瞬间,她听到了一道清朗的声音穿透暮霭,一如当年坐在山顶时沉稳和坚毅。 “父亲,让你失望了。你期待的人没能出来……” 周清漪苦涩的笑容猛然转为狂喜,扭头看向身后。 而面上满是癫狂笑意的周启功更是笑容僵住,像只被扼住喉咙的鸭子,‘呼哧呼哧’出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 周敦恒的身形踏雾而来,瘦到有些凹陷的面上带着一抹无奈笑容,一双眼眸却清明通透,分明没受任何影响! “哥!” 周清漪喜极而泣,忍不住唤出了声。 怎么回事? 为什么周敦恒的神魂还存在?! 短暂的愣神中,周启功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他最后的结论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老祖宗的神魂竟被周敦恒的反噬了! 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虽然周敦恒的身体很弱,但他毕竟是阴阳伴生的特殊体质,说不定就有什么不可抗力在阻止老祖宗融合夺舍。 虽然事情超出了周启功的预料,但他反而更兴奋了。 毕竟相比一个没有神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还是自己的亲子更容易控制。 再怎么说,自己都是他父亲,不是么? 周启功算盘打得巧妙,心道就算周敦恒对他心有怨气,但也不能不管周清漪吧; 要知道周清漪的体内还有他布下的蛊虫,生死都在自己一念之间。 他不是最疼这个meimei、甚至为了周清漪逃到中三千,怎么可能对她置之不顾。 不过几息的功夫,周启功心里便千回百转,想清了利害关系。 他陡然笑了,惊喜道:“敦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父亲的难道看不得孩子好么?” 将他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的周敦恒也不由感慨,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周启功又道:“父亲不会害你的,你瞧现在你得到了家族的传承,修为大增,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么?这一切都是我给你谋划的大好前程,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他说得大义凛然,变脸速度不可谓不快。 但就在他声音越来越激昂,甚至马上就要被自己的良苦用心感动到落泪时,又是一道人影在黑雾中渐渐显现。 顿时,声音戛然而止。 陈隐捂着口鼻,对周遭的腐败气味很是嫌恶。 她一扬手,顿时掌中冒出一团幽幽的焰火,翻滚的火舌转瞬间便吞噬了周遭的腐气,将她面无表情的面孔照得通亮。 那双深邃黝黑的瞳孔就静静地看着面色僵青的周启功,像针尖一般毫不留情戳破了他荒唐的表演,居高临下带着无言的讽刺。 置身于火光中的陈隐微微勾唇,顿时冷漠便化为了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