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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驸马一直含笑站在那里。虽然年纪已经三十出头,但他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仍旧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单论相貌,慧敏长公主还真配不上他。但是沈宜织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他可能在把沈宜春按到水里淹死的时候还是这样面带微笑,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有一瞬间她想假装摔倒扯一下严驸马的袖子,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慧敏长公主对严驸马的态度,就知道这夫妻两个还是颇为恩爱的,倘若她扯了严驸马的袖子,若是手上没伤痕,慧敏长公主本来已经对她不悦,借机治她一个冲撞驸马的失仪之罪,她也只能挨着;若是手上有了伤痕,只怕更麻烦。一来,有伤痕未必就能证明是杀人凶手;二来,严驸马能杀一个,未必不能杀第二个;第三,倘若慧敏长公主偏袒自己的丈夫,反而要杀她灭口呢?这可是在慧敏长公主的园子里,真要是长公主对她下手,皇帝就这么一个同母meimei,可想而知结果是会怎样,反正是不会对她有好处的。沈宜织是想弄明白这件事,但并没有为了沈宜春就把自己赔在这里的觉悟和勇气。 慧敏长公主折腾这么久也累了,且好好的斗花会出了死人,只觉得晦气。当即将此事交给了京兆尹,自己摆驾回府。严驸马对众人彬彬有礼地颔首一笑,转身跟着长公主走了。长公主一走,郁清眉就狠狠地对沈宜织道:真是晦气!怎么又是你的娘家人惹出来的事! 沈宜织也有点恼了:死者为大,二姑娘你还是嘴上积点德吧,小心我meimei晚上去找你! 虽然是青天白日,郁清眉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地又瞥了一眼沈宜春发白的脸,只觉得后背发冷,不敢再跟沈宜织对嘴,啐了一口就拉着侯夫人:娘,我们快走!别跟她坐一辆车,她摸过死人! 沈宜织转头看了一眼沈宜春,死者的眼睛半睁半闭,像是死不瞑目。沈宜织不由得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早就劝告过她不要乱走,当然那时候她也没想到沈宜春会死,不过是想着会对她的闺誉有损罢了。可是就眼下来看,沈宜春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难道说,是那个失踪的人? 一直回到平北侯府,沈宜织都在思索这件事。郁清眉一下马车就喊着要沐浴去去晦气,郁清月虽然不像她那样,但看着沈宜织也有些不敢靠近,毕竟沈宜织确确实实是用手去翻动过死尸的。 沈宜织没理她们,直接回了嘉禧居,洗过手出来就问:世子爷呢?还没回来? 宝兰正要回答,青枣儿气忿忿地一头扎进来:少夫人,红绢在外头跟世子爷说,少夫人今日碰了死人,不吉利,让世子爷别来少夫人屋子呢! 是吗?沈宜织微微冷笑了一下,红绢管得可真够宽的。走,出去迎迎世子爷。看来上次郁清和对红绢的警告力度不够啊,她还是这么能蹦达。 沈宜织走出门去,果然看见郁清和进了院子,红绢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想阻拦他。沈宜织嘴角一弯,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世子爷回来了?伸手去挽郁清和的手臂。 红绢一急,脱口而出:少夫人今日动过死人,手上不干净! 啪地一声,红绢脸上已经挨了个耳光,沈宜织甩了甩手,皱眉看看宝兰:拿手帕来,真是,刚洗干净手,又弄脏了。宝兰会意,赶紧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让沈宜织擦手,随即甩给青枣儿:弄脏了,拿去扔了吧。 红绢的脸阵青阵红,咬牙道:少夫人,奴婢说错了什么吗?您今日难道不是碰过死人? 沈宜织歪歪头,看看郁清和:世子爷,她说您不干净。 毕竟是当着郁清和的面打他的大丫鬟,郁清和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听了沈宜织这话倒有些诧异:说我? 红绢顿时急了:少夫人别诬蔑奴婢,奴婢明明说的是您! 哦。沈宜织笑了,世子爷,一个奴婢说我这个少夫人不干净,这是个什么罪? 红绢抢着道:少夫人别扯东扯西的,刚才您还在诬蔑奴婢,说奴婢在说世子爷不干净。奴婢几时说过世子爷不干净?这话,您总该说说清楚吧! 行啊。沈宜织漫不经心,如今这院子里的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的,一个丫鬟也敢让少夫人把话说说清楚。行,我就看在你伺候世子爷多年的份上,给你说清楚。你方才说什么,我的手碰过死人所以不干净? 难道不是吗?红绢捂着脸忿忿。沈宜织那一巴掌打得不轻,她耳朵都有点嗡嗡叫。 世子爷当初跟着太子去巡河,见过死人没?沈宜织对着郁清和挑挑眉,世子爷碰过死人没?恐怕他连人都杀过,更别说碰了。 郁清和有几分无奈地看着她:碰过。当初巡河的时候,有决堤的地方死的人还少吗?他和太子算是亲力亲为,连死人都抬过呢。 红绢的脸唰地就白了,扑通一声跪下:世子爷恕罪,奴婢说的不是您! 第一百九十四章 瞧,说少夫人不干净,理直气壮;说到世子爷身上了,立刻就跪下请罪。沈宜织笑嘻嘻地看着郁清和,如此看来,世子爷在下人们心中深受爱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