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对师尊大逆不道呢 第91节
而且纵嫌明若是看到他拿着一把魔剑来问自己,肯定欢天喜地以为他要修魔,直接扛着他就去炎海入魔宣誓了。 花不逐疑惑道:“怕麻烦?那给春雨看看?” 宫梧桐不想把温春雨给牵扯进来,而且他也不想查这剑的来历,现在只想将这把剑给挫骨扬灰,让它彻底消失在这世间。 宫梧桐看了看山巅处的桃林处,道:“我找师尊一趟。” 花不逐眼睛一亮,略带一点扭捏地说:“去找师尊啊,那……咳,带上我吧。” 宫梧桐被他这副小女儿姿态给惊住了,悚然看了他半晌,立刻拔出玉剑横在他脖子上:“你竟敢对师尊有那种大逆不道的念头?” 花不逐:“……” 花不逐连一根根的头发丝都表示着对师兄这句话的费解:“您说什么?” 宫梧桐冷哼道:“那你干嘛这副古怪的表情?” “我哪里古怪了?!”花不逐拍开他的剑,头一回瞪了最戳他心坎的貌美大师兄一眼,“我就是换翎羽时掉了一根尾羽,想拿给师尊做剑穗。你想什么呢你?!” 第88章 灵血半魄 宫梧桐不听,转身就走。 花不逐跟在后面喊:“大师兄,等等我!” 宫梧桐懒得等他这个“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头都不回闷头上山。 花不逐只好化为白孔雀飞到宫梧桐肩上,蹭了他脸颊一下:“师尊是爱剑之人,你若对这剑的憎恶让他瞧出来,指不定要抽你。” “呵。”宫梧桐冷笑道,“我那是憎恶吗?我那是憎恨!就算师尊揍我,我也要求他把这剑给挫成粉洒了玩。” 花不逐小声嘀咕:“多大仇啊?” 宫梧桐瞥他:“你说什么,大点声让我听见。” 花不逐哪里敢大声说他,只好转移话题,道:“那你自己不能把这剑给毁了吗?” 宫梧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若是能毁了,还要去劳烦师尊?” 只有在尘无暇的事儿上,宫梧桐才会说点人话——纯粹是他从小到大练剑时被揍习惯了。 花不逐“哦”了一声,偏头啄了啄羽毛,不吭声给他大师兄招嫌了。 一人一孔雀很快就到了九方宗的山巅,按照常理来说,往往高山之人皆是雪山,但尘无暇居住的地方却是春暖花开,遍地桃花。 宫梧桐穿过桃林,瞧见那娇艳欲滴的花儿,手指蠢蠢欲动想要摘下来一枝戴脑袋上,但尘无暇的桃林从来不准旁人擅自折花,宫梧桐屡教不改,因为这个不知道被揍了多少回。 宫梧桐脚步缓慢,犹豫了半天,偏头对花不逐道:“给我摘一枝桃花来。” 花不逐顿时把脖子一缩,拼命摇头:“要是折了师尊的花,我肯定要被揍个半死了,我不敢。” 宫梧桐恐吓他:“你不去折,我现在就把你揍个半死。” 花不逐:“……” 哪有这样的大师兄? 花不逐心中腹诽,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摘了一枝花叼来给他大师兄。 他本以为宫梧桐这样偷偷摸摸让自己摘花是为了把花带回去臭美,谁知道宫梧桐一接到花,直接美滋滋地插在了发间。 花不逐:“……” 花不逐满脸“吾命休矣”,颤颤巍巍道:“你就这么戴着去,不怕师尊骂你?” 宫梧桐不听,他只要臭美就够了。 穿过一片桃林,花丛深处便是尘无暇的小院。 宫梧桐溜达着推开门扉走了进去,一点都不和他师尊客气。 尘无暇常年待在着桃林中修他的无情道,除非有大事否则很少会踏出门半步。 此时,那三界众人追捧的剑尊正在院中的木栈道旁打坐,背对着门口,一头墨发披散而下,被面前瀑布落下激起的寒风缓缓拂起几绺。 九方宗山巅最高处也是一座冰冻千年的冰天雪地,只是因为尘无暇的灵力每天都在一点点融化,逐渐汇成一条河流穿过院子,从最南边的断崖处骤然落下,形成一道雪白的瀑布坠落山下。 尘无暇面前是寒流,周身却是春意。 花不逐见到尘无暇后,便落地垂头行礼。 “师尊。” 宫梧桐也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而后颠颠跑过去,张嘴就喊:“师尊,梧桐苦啊。” 他每回过来必要使一番苦rou计,有时候碰上尘无暇心情好,可能会吃他这一套。 那一直闭眸冥想的剑尊微微偏过头来,羽睫上的寒霜轻轻化为一滴水蒸发消散,而后露出长睫下那比寒霜还要冰冷的墨蓝双眸。 他明明没有佩戴灵剑,周身却仿佛随时随地萦绕着未散的森寒剑意,只是一眼就能让人遍地生寒,仿佛早已被万千铺天盖地的煞白剑光所包围。 尘无暇见到宫梧桐,眉目柔和了一瞬,只是身旁的一棵桃花树无风自动,飘落的桃花瓣在面前凝出一条花枝,势如破竹朝着宫梧桐的面门抽了下去。 宫梧桐早有准备,立刻捧着魔剑在那桃枝上一挡。 桃枝凝滞了一瞬。 宫梧桐得意一笑:“没打着。” 下一瞬,桃枝直接散成花瓣,径直穿过魔剑,一下抽在宫梧桐额头。 宫梧桐:“……” 宫梧桐捂着额头蹲了下去。 尘无暇继续看那高高山巅上漂浮而过的云,声音冷淡:“有何要事?” 宫梧桐呜呜咽咽没说话,花不逐见状忙飞上前,叼着掉了的那根翎羽放在尘无暇旁边,啾啾叫了一声,声音前所未有地乖巧:“师尊,给您翎羽。” 尘无暇垂眸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抬手抚了抚孔雀的脑袋:“有心了。” 花不逐立刻心花怒放,恨不得跳起来给师尊开屏。 尘无暇不会拒绝徒儿的任何心意,他将羽毛收下后,瞥了瞥一旁捂着脑袋蹭过来坐在他身边的宫梧桐,淡淡道:“你说的苦,就是逼迫师弟擅自折师尊的花?” 宫梧桐:“……” 花不逐像是找到了靠山,拼命点头:“正是如此!徒儿正是迫于大师兄的yin威才会冒犯师尊的桃树,师尊明鉴!” 宫梧桐噎了一下,偏着头用额头去蹭尘无暇的肩膀,妄图撒泼蒙混过关:“师尊,你还没问我为什么喊苦呢?” 尘无暇不吃他这套:“坐直,腰直背挺。你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宫梧桐不情不愿地坐稳了。 尘无暇的视线这才落在宫梧桐手中那把剑上,一生阅剑无数的剑尊瞥见那把剑,眉头轻轻一动,视线淡淡看向宫梧桐:“这把剑是你铸的?” “师尊,请您尊重我。”宫梧桐神色骤然变得肃然,“我这些年学剑学琴学阵法炼丹,皆是因为这些东西学起来十分好看。那铸剑之道需要每日打着赤膊在炎热中挥锤打铁,只有糙老爷们才会干的事儿,一点都不优雅。我就算从这瀑布上跳下去,也不会去学那玩意儿的。” 尘无暇:“……” 尘无暇漠然道:“好,明日你就随我学铸剑。” 宫梧桐:“……” 宫梧桐立刻跪下来以头抢地:“师尊不如要我的命。” 尘无暇懒得理会宫梧桐的插科打诨,五指合拢将那把魔剑握在掌心,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漫不经心道:“那你带这把剑来我这里作何?” 宫梧桐抬起头来,讨好一笑,说:“毁了它。” 尘无暇瞥他,说:“我先毁了你。” 尘无暇的性子十分奇怪,若说他冷淡,但对待徒儿时又总会以一种漠然的神情说出玩笑似的话;但若说他张扬,那张俊美的脸却像是冰雕的似的,最大的神情也只是在看到那把魔剑时眉峰轻轻动了一下,其他时候,就像是画上去的神情。 修炼无情道之人,心如止水,道如寒冰,想来也是受修道影响。 宫梧桐蹭上前,挨着尘无暇去指那剑,道:“我几年前本是将其折断过一回,只是不知为何它现在竟然完好无损,还黏着我徒儿一直不肯走。” 尘无暇也不嫌弃他的接近,如雪似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漆黑的剑身,淡淡道:“这剑的确断过。” 说罢,他手指只是轻轻在剑身上一点,那魔剑嗡鸣不止,而后骤然在原地炸开,四分五裂,漂浮在半空。 宫梧桐一瞥那断裂成五段的剑,立刻道:“的确是我当年折过的痕迹。” 尘无暇手指点着残破的剑身,道:“你折断后,剑的主人应当是将其扔到了岩浆……若是魔族的剑,应当是扔在了炎海里,那里能融化一切东西。” 宫梧桐忙道:“那这把剑为何没事,好像还自愈了。” 尘无暇也没卖关子,道:“因为它是被殉剑骨灵血所铸,自入铁至铸成,没有碰过一滴水,皆是用血来铸。” 宫梧桐悄无声息吸了一口气:“那得需要多少血?” “很多。”尘无暇道,“你现在若还想毁了它,有些难。” 宫梧桐追问:“为何?” 尘无暇道:“在炎海中的淬炼,将这把剑的灵血凝成了虚妄的半魄。” 宫梧桐一呆,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到底隐含着多可怖的含义。 在一旁的花不逐却倒吸一口气,愕然看着那把剑。 尘无暇看着宫梧桐,轻声道:“殉剑骨之人的灵血汇入这把剑太多,已让其有了半魄,也就是说,若是毁了这把剑,殉剑骨……恐怕会因此受牵连。” 宫梧桐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神色呆滞半天,才急急道:“可是当年我折断那剑时,十六也没出什么事,他现在也……也就是傻了点……” 尘无暇打断他的话:“那是因为当时灵血并未融成半魄,在魔剑上面的灵血依然只是灵力。” 而阴差阳错之下,灵血被炎海练成了和越既望神魂相连的半魄。 宫梧桐轻轻吸气,抹了一把脸很快就保持镇定,正色道:“那这把剑现在黏上殉剑骨,到底为了什么?” 尘无暇已经在宫梧桐的三言两语间猜出来了越既望的事,他抬手轻轻抚了抚断剑,将那魔剑瞬间恢复原样。 他捏着剑身,将剑柄递给宫梧桐,眸子幽深。 “自然是让殉剑骨完成他当年未完成之事。” 宫梧桐神色冷厉地看向魔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