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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角落里放着一个大塑料袋,胡艾梅牵着袋口,陈忠文跟过去将地上那些盘子里晒干的香菇往袋子里装。 装着装着,陈忠文想起这几天的糟心事儿,心中没由来的冒起一股火,“我们种这香菇到底惹着谁了!” 胡艾梅将最后一点儿香菇装进去,“你发什么恼sao啊!咱们干自己的事儿,问心无愧就好。那些坏心眼的人,就等着你发毛!你就可劲儿冒火吧,最好站场子里去骂,去火,看看到底谁如意!” 说归说,但胡艾梅还是抽空把陈芳圆和陈小满穿不了的厚衣服拿出来团一团,放在纸箱里给小黑狗做了个窝。 也不知是陈芳圆家这次的动静闹得太大,“打草惊蛇”了。还是小偷良心发现,终于收手。之后的日子里总算消停,平平安安到了过年。 今年冬天陈忠文一共装了两千五百袋袋料,去年的那个正屋放不下,只得又腾出来一间屋来放置。这些装袋点种的程序和去年一样,因为是第二次,所以更加熟练了。 而且,陈忠文还从那本大棚香菇种植技术书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香菇还分中温低温,顾名思义,两个品种的香菇对温度要求不一样,结菇时间也不同,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与时间安排来选择品种。 还有越夏控温,烧袋预防,等等。这些东西在书上都有记载,陈忠文没事儿的时候便会把书拿出来看看,多琢磨琢磨。 同时也记着胡艾梅的叮嘱,和队里其他几户种有香菇的人家多沟通,不要藏私。 而棚里正在结菇的那茬菇,除了前两次长得还算猛劲外,后来的都是小火慢熬,有点儿出点儿,不慌不忙的那种。所以等年终一总账,除开第一次长了一个月总共九十多斤,挣了一千八百多块钱,后面的两个月总共才九百来块。 不过这每次卖菇的价格随着行情有变动,而且家里还有二十来斤的香菇没卖。细算起来,也是不错了。 加上陈忠文上半年外出打工挣的钱,还有胡艾梅辛辛苦苦喂得年猪卖的钱,刨去开支后,他们这一年一共存了六千块! 2002年在这种收获的喜悦中悄然而至,一家人喜喜乐乐的欢度了第三个年。 正月拜年时,陈忠文还特意给陈芳圆舅舅家送去了十来斤香菇。 陈芳圆的mama虽然不在了,但这门亲戚还在,两家人平日里也会走动,再加上胡艾梅是外地人,娘家不在这儿,所以每年过年时,陈忠文都会带着芳圆去舅舅家拜年。 宋家就这么一个外甥女,自然也是认的。当初陈忠文给陈芳圆娶了个后妈,宋家那边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 不过好在胡艾梅对陈芳圆是当亲闺女在养,而陈忠文这个亲爹也是一碗水端的平,所以宋家才能和陈家和之前一样经常走动。 这次拜年,陈忠文头一次的也把陈小满给带上了。临出门时,胡艾梅还有些担心,说要不小满这次就不去了,就在家里吧。 但陈忠文不同意,执意把姐弟俩都给带上,一个骑在摩托车油箱上,一个坐在后座上抓着陈忠文的衣服。后面的箱子里放着香菇,鞭炮和两瓶酒。油门一转,一溜烟儿就走了。 正月里来的都是客,欢欢喜喜的一挂鞭炮一放,热闹的气氛就出来了。舅舅没料到陈小满也会来,愣了一瞬后,赶紧回房间给封了个临时红包,他虽然意外,但里面的压岁钱和陈芳圆的一般大。 大人们坐在火炉房间喝茶聊天时,陈芳圆被舅妈叫到小厨房,开门见山的问她在家有没有被欺负,胡艾梅对她好不好…… 火光从灶眼里透出来映在陈芳圆的脸上,暖洋洋的,她却有点想哭。 之前的时候她看不顺眼胡艾梅,隔三差五总能吵架,不是她和胡艾梅闹就是她爸怼着她骂。那会儿陈芳圆除了和杨玉芬和彭兰兰告状哭诉外,她舅来时也会和她舅告状。 她舅心疼她,甚至还直接问过陈忠文,这闺女你们陈家若是不想养,宋家也不差这一口饭吃。 那几年两家关系闹得很差,连正月里拜年她舅都是黑着一张脸冷着陈忠文,哪里有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喝茶聊天的和谐感…… “芳圆,你今年是不是该上初中了?” “嗯。九月份就初一了。” 舅妈点点头,在陈芳圆还没反应过来时,从围裙里摸出一个东西塞给她。“这不是压岁钱,芳圆你赶紧收着,别让你爸看见了。” 陈芳圆本是双手揣兜坐在灶台前的,舅妈顺手便将东西塞进了她的衣兜。她跟着将手□□,是一个红包。 “舅妈,舅舅已经给了。” “我知道我知道。芳圆,这不是压岁钱,这是舅妈给你的零花钱,你就要上初中了,我听你表姐说,在学校里同学们经常会互相请吃零食,这是舅妈给你的零花钱。” 陈芳圆自然是不能要的,两个人在那儿你来我往像打太极一样来回了好几圈。 “你再推下去待会儿你弟弟来了就看见了,我可没准备多的!” 陈芳圆也怕被陈小满看见,只得放弃挣扎。 “这才听话。”舅妈拍拍她,“这是我给的零花钱,不是你舅舅给的压岁钱,你可别回去就上缴了。自个儿留着花,听见没。” “谢谢舅妈。”陈芳圆虽然没打开红包,但也知道这钱不会比压岁钱少。舅舅舅妈还是担心她在家过的不好,有事儿也不敢和陈忠文开口,所以才给了这零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