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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穿云拍了拍元凌的后背,有些心疼她,“不去便不去,皇贵妃娘娘哪里会是在意颜面的人?况且娘娘也无需你去帮她挣颜面。” 皇贵妃,闺名元谨,是元祯一母同胞的meimei,当年也是元家最受宠爱的大小姐,与杨氏是闺中至交。 杨氏出身商贾,在如今士农工商的朝代,商人身份最是上不得台面。 元谨孤傲清高,不屑与人来往。 杨氏温柔大方,擅察言观色与人交际。 两个从身份地位到性情爱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竟然也能成为好友,这不得不说实在令人意外。 这样的谨贵妃又怎会是在意颜面亏待自己的人? “是哟,”元凌歪头想了片刻,“还是穿穿你说的对,昭儿就从不去这些宴请,我一直以为她是公主,所以才能那般自在。” 元凌吐了吐舌头,如释重负,这些事压在她心头,让她着实烦恼。 束穿云点点她的额头,“你呀,钻了牛角尖了,我是旁观者清罢了。” 元凌口中的昭儿是三公主秦昭,皇贵妃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受皇上宠爱的一位公主。 “可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你,”元凌撅着嘴,“穿穿你与我一起回京吧。” “回京?” 束穿云胸口突然一痛,如针扎般喘不过气。 “穿穿,你怎么了?”元凌赶忙扶她坐了下来。 束穿云捂着胸口,艰难的吸了口气,“阿凌,我没事。” “还说没事,”元凌放开搭在束穿云脉间的手,蹲在一旁,为束穿云拂去额间的汗珠,紧锁着眉道:“你近来神思忧虑,又没好好歇息,若是再这般不爱惜自己,恐会旧疾复发。” “我歇息一段时日就没事了,”束穿云安抚元凌。 “哼,我就知道,定是前些日子你帮元大公子查案在江边受了凉气才会如此,”元凌哼了哼,想起元泊即将上京,她不由转怒为喜,“好在元大公子也要启程进京了,三两年内他都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是吗?”虽有心理准备,但听到他要离开,束穿云还是怔住了,“他…何时启程?” 元凌见束穿云神情有几分奇怪,以为她依旧是哪里不舒服,遂把双指又搭在了束穿云脉间,随口应道:“就在这几日了,父亲在京城为他谋了缺,这事早就定好了的。” 元凌的意思是比元知府调任京城府尹这事还要早。 束穿云点点头,心中没来由的多了些惆怅,“回京…回京…” 小小的束穿云是想回去的吧,不然她为何会如此激动?连回京两字都听不得? …… “废物…一群废物…全都是废物…” 海云院内,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下,位于二楼角落的一间房里,斑斓一片,瓷碗茶杯碎了一地,连墙角的屏风也被推倒在地。 一个龟奴模样的男人站在一角,尽量隐藏着自己的气息,深恐惹了那正在发怒的女人。 “潜伏这些年,竟然连东西在哪都不知道,你说养你们这些人有何用?” 发够了脾气,捋了下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发,海烟施施然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她揽镜自照,看着镜中犹带着怒气微挑的眉,她轻抚了抚眉梢,自言自语道:“他就要走了,就要走了,他最喜欢温婉的女子。” 镜中忽然出现了另一张脸,柳眉弯弯,双眼清亮,朱唇不点而红,未施粉黛亦清艳动人。 “哗”的一下,桌上的胭脂水粉全洒落在地,只余海烟抚桌仰头大笑,“束穿云,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呵,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我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双本是温柔秀美的眼在一字一句间愈加狰狞狠戾。 站在一角的龟奴有些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冷漠无比的声音才在房中响起。 “之前你在千秋赌坊见过束家的人?” 龟奴忙不迭点头,“是束家的大公子,束文德,他是束家大房的公子。” “听说束穿云与束家本家关系不睦?” “是是,据说原来束家本家那边的人都是束将军养着的,束将军死了后,束穿云每年只给束老夫人五千两银子,阁主也知,过惯了富裕日子的人,一夜之间又被打回原样,束家本家的人对束穿云多少有些不满。” “恐怕不是有些不满,是十分不满吧,”海烟讽刺一笑,“升米恩斗米仇罢了,若是他们俭省些,五千两银子也尽够他们花了,束穿云倒也不算无情无义。” 海烟想,她是欣赏束穿云这般性子的,不赶尽杀绝又留有余地。 若她不是这样的身份,她与束穿云或许会成为朋友。 然而,她是东离国的探子,她看上的男人偏偏对束穿云青睐有加。 她与束穿云注定是敌人。 “你去,”海烟粲然一笑,对龟奴勾了勾手,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遍。 “是,属下这就去办。” “记住,这事一定要让束家大夫人去做。”海烟最后嘱咐了一句。 “是,属下一定按阁主吩咐去做。” 龟奴悄然退了出去。 海烟看着一地混乱,勾着自己的发稍凝眉,他要去京城了,此去不知何时归。 万一此次从束穿云嘴中依旧问不出东西的下落,她又该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