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离开的那一天
第二天是旺小楚出棺的日子，唐曦早早地就来到留府送小楚最后一程，尹牧也跟在后面。。 天色尚早，但已经透着阴沉沉的感觉，其中还夹杂着悠悠的冷风，似乎上天都在为这个年轻的女孩子难过，想要送她一程。 她本来不想哭的，可是看到披麻戴孝走出来的留异时，她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曾经他们都还单纯的时候，她和小楚是怎样成为朋友的，小楚苦追鱼觉的时候，小楚被骗之后的难过以及和留异在一起后短暂的快乐。这些场景在她的心里一幕幕地闪过。 可是现在，这个女孩子却在他们所有人之前先离开了，她怎么能不伤心? “你们来了。”留异走出来迎接他们，神色恹恹，强打精神的样子让唐曦心疼。 与留异相比，她的这点难过算什么，她憋住了马上要流出来的眼泪，不想再感染到留异，让他专心送唐曦最后一程，昨天他哭到昏厥，已经证明了他对小楚的爱。 在等待小楚的棺木被抬出来的时候，唐曦一直安静地站着，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眶红红，随时要落泪的样子。 尹牧在一旁看着她这幅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终于，伴随着阵阵哀乐，留异捧着旺小楚的灵牌走了出来，上书：爱妻旺小楚之灵位。他的神色郑重，似乎捧着什么珍爱之物。 旺小楚的棺木被抬着跟在后面，没有哭丧，没有特别大声的哀乐，那些吹唢呐的人都吹得小心翼翼，似乎怕吵到谁，一切都安安静静的，不像平常的葬礼。 “小楚之前说过，她想安安静静，快快乐乐地离开，不想让大家为她的离开太过伤心。”留异有些哽咽地和大家解释道，他也在强忍自己的泪意，希望满足小楚的愿望。 他曾经是一个那么阳光俊郎的男子，可如今在旺小楚的棺椁前，他也无能为力。 一个最爱旺小楚的男子，刚刚和她没享受多久的快乐生活，和小楚一起才把天香居做成了最好的酒楼，如今也只是一个无法与相爱之人相守的可怜男人罢了。 看着这样的留异，唐曦终于忍不住了，她背过身，咬着自己的衣袖，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她。尹牧也被此情此景影响到了，心里涩涩的。 尹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刚刚旺掌柜不是说了吗?小楚不希望大家为她伤心。” “我……我也不想……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小楚啊？她那么好，才刚刚得到幸福啊。”她抽噎着说。 尹牧的心也很痛，小楚又何尝不是他的朋友呢？但是在唐曦面前，他必须要坚强。 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前：“小臭丫头，哭吧！我知道你难过，只是你要躲在我这里偷偷地哭，不然小楚会难过的，她那么善良的女孩子，一定不会希望你因为她难过的。” 这个怀抱，没有一丝的其他关系。两人都没空去想那些。尹牧只是希望可以安慰到唐曦而已。 渐渐地，唐曦也不再抽噎，她把头抬起来，望着小楚的棺木越来越远，然后跟了上去。 在一片肃穆中，所有人目送着小楚墓葬的山门被尹上，依旧没有人哭泣，留异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切，害怕错过一点旺小楚最后的时光，而留掌柜已经转过头去，手掩在面前，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葬礼结束后，唐曦和尹牧便先告别离开回衙门了，送葬的人也都散了。 留异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神思恍惚。留老板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担心。 不过他可不是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情况，只是害怕他用情过深，真的要为旺小楚守节而已。 “留异，东城旺家的旺小姐今年刚刚及笄，是个不错的贤妻良母，你看……”他试探性问道。 留异的眼神却一下子锐利：“不可能，爹，你别想了。小楚刚刚离开，我无心去想这些。” 看到自己的儿子谈到此事一下子改变的眼神，留老板就知道此事不能着急。 他转了转眼珠，又道：“可是，你和小楚并没有子嗣啊！若是你不再娶，我们老留家的香火可怎么办啊！” 神情恳切，语气凄然，活脱脱一个哀愁老父亲形象。 留异却早知道自己爹爹的德行，背过身仿佛没听见一样。 留老板见没用，也不愿放弃：“爹知道，小楚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想逼你，只是，老留家的列祖列宗可一直看着你呢！” 他又搬出了老祖宗一说，想让留异屈服于孝道之下。 留异却笑了：“爹爹，你从小到大总是这样逼我，只要是我不愿意做的事，你都说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我呢！” 留老板一听他这么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难道不是吗？我哪一次不是为了我们家？” 留异被他这一番说辞气极：“呵，您看吧，又来这一套！又是为了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他们！真的吗？我看我只有对不起您而已！别拿老祖宗做挡箭牌了！” “我是你爹！我把你养大！你难道不该听我的?”留老板吹胡子瞪眼地强调着自己对留异的恩情。 “是，你是我爹，你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是从小到大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的恩我早就还清了！而你，除了给我吃的，穿的，从来没给过我一点爹的感觉！你从来没爱过我！”留异吼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话，顿时觉得酣畅淋漓。 “你……你竟然这样忤逆我！你这个傻子！娶了旺小姐，她的陪嫁可是旺家三分之一的家产！那我们可就发财了！” 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留异看他果然是这样想的，也就了然了，自己的这个爹爹，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之前让自己娶旺小楚也是如此，现在想让自己马上再娶，就更是如此。 “爹，你接下来是不是想说等小楚的孝期过了，旺小姐早就另嫁他人，我们连残羹冷炙都分不到了。”他冷笑着说出留老板的阴谋。 留老板以为他终于开窍了，立马兴奋地连连点头称是。 留异只觉得自己的爹为了钱早就是非不分了：“我现在告诉您，别说小楚现在尸骨未寒，我不可能违背道义再娶，就算再过个十年，我对小楚的感情也不会容许我再娶的！现在又多了一个理由，因为您！我绝不续弦！”他义正言辞地大吼。 留老板似乎被气的不轻，他拿食指指着留异，声音颤抖地说：“你……你这么忤逆我！你不娶旺小姐，我就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他以为断绝关系这句话可以吓到留异，让他屈服，却没想到留异就等着他这句话。 “求之不得。”他最后看了一眼状似疯狂的留老板，推门而出，没有一丝留恋。 留老板被他的决绝吓到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坚定，举起的手迟迟忘了放下，呆呆地望着大开的房门。 一阵风吹了进来，留老板打了个寒战，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傍晚，新楼。 鱼觉正宽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窗口。 他把脱下的衣服拉回来：“外面的人，进来吧。” 那个人走了进来，是旺大伯。 鱼觉了然，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要做做样子：“哦?您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啊？” “哈哈，我只是想和您谈些事而已。”旺大伯打着哈哈。 “旺大伯，你就不用隐瞒了，昨日他们那一家人丝毫面子都没给您留，直接把您赶出来的趣闻可是一早便传遍了全城。”他有些调侃地说道。 旺大伯一听这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明显有些尴尬，但马上回复过来，愤怒道：“这家人，简直是为了钱不择手段，不愿意给我分一杯羹！早就没有亲人的情分了！” 鱼觉说这话也只是为了引起旺大伯的愤怒，见目的达到，他便单刀直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旺大伯来怕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晚辈商量吧。” 旺大伯知道鱼觉十分聪明，也清楚他的野心，所以也不再遮掩：“你知道的，我一人是绝对不可能和那一家人抗衡的，鱼觉你虽是晚辈，但是足智多谋，所以，我想与你一起成事！” “您的意思是让我帮您抢财产?”鱼觉不紧不慢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 旺大伯见他兴致不高，马上道：“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况且也不算是抢，只是夺回本属于我的东西而已。名正言顺。” “这可不太实际啊。”鱼觉缓缓说道，等待鱼儿上钩。 “这……”旺大伯好像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我分三分之一的股份给你，让你成为天香居的半个老板。” 鱼觉却还是不紧不慢，静静地想了许久。 旺大伯捏着拳头，额头滴下汗水，等着鱼觉的最后答案。 “好吧，我答应你，你答应我的条件也一定要做到。”他终于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