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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母挑了张手工毯,说放床头当下脚毯。梁巳很开心,直夸这张毯子花色独特,有伊斯坦布尔的风格。她还拿出一沓羊毛袜,说新疆人冬天都穿这种抗寒,不刺不扎,很舒服。 她看一地的小物件,没一件适合梁父,就硬生生地指着羊毛袜,说他们那羊毛袜男女通穿,均码,不分号。还特意把客厅的哈密瓜抱过来,说专属梁父的。如果梁明月吃,牙给她掰了,她辛苦扛回来,她竟然说不稀罕。 “你姐说她不稀罕?”梁父抱着哈密瓜问。 “……她就是这个意思。”梁巳借机告状。 “你姐说话就是不讲方式。”梁父说:“前几天镇长出面想给她作媒,她当着面就说对方太矮。” “谁,”梁巳八卦,“镇长说的谁?” “盛家大儿子。”梁母拉家常,“说是去年花多少钱拍了块地,准备做房地产,后来也没音了。” “盛况?”梁巳惊讶,“我听说他们是五个人合资拍了地,有两个人嫌价高想退出,正闹着矛盾呢。” “嫌价高,拍的时候没想好?”梁母问。 “谁知道呢。”梁巳拿了水果刀和苹果,坐在地板上削皮,准备等会给梁母做水果泥。医生要她格外忌嘴,她这情况最怕便秘,一旦便秘可能会加重病况。 梁巳削着苹果皮说着,“盛况确实比较矮,没一米七吧?” “他比你爸高,你爸都一米七。” “我有一米七一。”梁父纠正她,“我说很多回了,我有一米七一,你在很多场合……” “你差那零点……” “我差。” 梁巳削着苹果大笑,因为这段对话很熟悉,她同李天水说过。 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有一小块落在梁巳后颈,她正嘴角带笑地削苹果。削好,切下一半分给梁父,“爸,我记住了,你是一米七一。” 说完发现梁母一直看她,摸摸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感觉你有点变了。”梁母笑说。 “活泼了点。”梁父小口嚼着苹果说:“女孩子就应该要活泼点。” 梁巳先是愣了下,随后笑了笑。 ??处对象了? 下午见过营养师,聊了两个钟,梁巳开车去卫浴厂。经过一个村子,左右两面墙喷着红色宣传语,左面——先富帮后富,共奔小康路;右面——让全村都怀上二胎,是村支书不可推卸的责任。 梁巳爆笑,立刻停了车,拍下来发给李天水。 到了工厂,她先去车间转了一圈,然后回办公大楼。路上碰见舅舅,他远远地就朝她招手。 俩人先是客套两句,接着她舅舅就切入正题,工人闹着涨工资,他作为厂长很为难,一面要安抚工人,一面还要看梁明月脸色。 他说他这个舅舅当的太憋屈,不想当了。 “您是不想当厂长,还是不想当舅舅?”梁巳觉得好笑。 “你姐老嫌我没能力,当着工人的面抹我面子。”刚入九月,天还热,周全擦着满头汗抱怨。 “年初不是才涨了工资?”梁巳好奇。 “是啊,但是上个月陆续有两家洁具厂涨了工资,他们就跟着眼热。” “他们年初也涨了?”梁巳反问。 “我也是这么跟工人说的,但他们不听……” “舅舅,那这就是你厂长的能力问题。”梁巳边走边说:“别说我姐,我也不同意啊。” “外甥女,咱俩可是一伙的,你姐损我面子,也就是在折你面子。”周全着急了,“平时都赖你姐老在工人面前损我面子,现在他们都不把我放眼里,说要是我解决不了,就直接找你姐。” “而且刚开始就三五个人起哄,我都没管,现在有二三十个起哄。我怕再不正面制止,后面情况会越来越严重。” 梁巳进了办公室,开了空调让他坐,说不要着急,慢慢说。 周全快急死了,这事他再处理不好,梁明月能把他厂长撤了。 梁明月没管这事,先问他车间加班和出货量。周全说:“除了还有两批往新疆、河北的订单,剩下的都是囤货。” “新疆的货怎么还没发完?”梁巳问。 “原本要代生产嘛,那边负责人不愿意,说情愿等。” “行。”梁巳明白了,接着就说:“趁六点交接班的空档,先跟职工开个会。” “行行行,我马上去通知。”周全很满意,这事只要梁巳出面管,他就好撇清。 梁巳出来办公楼,抬头望了眼白云蓝天。不要金山银山,只要绿水青山,口号没白喊,工厂也没白停工。 想着就要去食堂看一眼,路上收到李天水微信,她边走边回复。到了食堂后厨,对方没料到梁巳会来突击检查,摊在筐里半腐烂变质的蔬菜,土豆,完全来不及收拾。 梁巳看了眼,顺势拍了几张照,然后蹲在一个黄瓜筐里,半天挑了根好的,认真洗洗,一句话没说,嚼着出了食堂。 出来就把照片发给舅舅,依然是一句话没说。 她嚼着黄瓜,老远又看见舅舅胖胖的身体、从车间里小跑着出来,一路往食堂去。 她站在凉荫处啃黄瓜,啃着啃着就想起梁明月警告她的话,不许她在厂里溜达的时候吃东西。 她回办公楼经过处花池,看见一只蜻蜓在朵花上打转,她就等着它落下,才举起手机拍照,然后发给李天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