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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孝川回过头,楼下前厅的灯透过楼梯间的缝隙渗上来,照在年轻男生的脸庞上。骆吹瞬轻轻瞥了眼门,随即才说:“我jiejie喜欢你?有点麻烦吧。”不愧是同时拥有小孩和大人视角的天才,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他的难处。 他也不能堂而皇之说“对,你姐喜欢我,烦我烦得要死”,所以只回答:“晚安。” 他从楼梯走下去,骆吹瞬并不在意。然而,他又还是说:“你应该对我jiejie好一点。” 骆吹瞬走了许久,齐孝川还在迟疑。他什么都没说,怎么聊天立场就变成小舅子和姐夫的既视感了? “什么意思?” 骆吹瞬朝他笑了一下,关上门之前说:“晚安。” 收回前言,太懂事的小孩也讨厌。 骆安娣是个十足的小跟屁虫,她很快进了学生会。每周例会,初高中学生会都是一起召开的。当初她来面试,齐孝川刚好去找副校长拿长期假条了——不惜浪费自习时间竞选学生会长,为的不就是能早退出校门去打工吗?但正因此,等他礼拜一拿到名单,骆安娣的名字已经明晃晃出现在了名单中。 而且,第一次开会,他刚进门,就看到不少人坐在她旁边,甚至还有高中部的,都在主动分零食给她吃,都是小卖部里买的,辣条、冰棍还有糖果之类的。 齐孝川脸色比埃菲尔铁塔上生的锈还青。一看到他,骆安娣就跳起来,也不顾周围人都在看,直接冲向他:“小孝!” “嗯。”惜字如金的同时,他向看过来的其他校友投去杀人的目光,当即害得一群人做作地左顾右盼。 “我进学生会了!是不是很棒?”她笑眯眯的,一点也不显得得意,单纯就是很开心,“而且大家都人好好啊。” “他们不是人好,只是对你还行。”齐孝川冷笑着挖苦,一句话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当然,大家要么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是单纯习惯了。 他还没暴虐到不允许别人背后议论,恰恰相反,这一点上倒是相当仁慈。齐孝川把课下抽出时间记的工作报告往学生会书记面前一拍,拽着骆安娣就往外走,一直绕到走廊拐角才停下。他心情实在不太好:“他们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你吃点零食就不舒服,到时候回去,我要怎么跟你爸爸mama说?” 骆安娣不慌不忙地望着他,她说:“小孝,你是在关心我吗?谢谢你!” “……”齐孝川感觉自己像漏气的仙人掌,顿时说不出话来,“行吧。” 他掉头就走,她跟在他身后。 “小孝,我今天到你们班门口等你好吗?我们一起回家吧……小孝。等我上了高中,我也竞选会长可以吗?”骆安娣的声音很绵软,明明说了很多话,却一点也不给人喋喋不休的印象,仿佛只是娓娓道来,在讲故事一样。 齐孝川临时刹车,回头看向她,他皱着眉,一字一顿地说:“楼下就行。” “嗯,”骆安娣抿嘴微笑,“那放了学我到楼下等你。” - 骆安娣望向出窗外,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地走出来。半晌,她默默地转身,回去店内,走到柜台后取了什么,又重新来到门外。 手作店门口的垃圾箱旁站着一名流浪汉,此时此刻正弯下腰,伸手进去翻找食物。 骆安娣好像说了什么,流浪汉回过头,从她手里接过那个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三明治。骆安娣笑了笑,这才转身,宛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新一批顾客迎进店内,领他们坐到位置上。 齐孝川目睹了全过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藏,但一瞬间,本能驱使他这样做了。 他从街头电力箱后走出来,感觉自己无比愚蠢,如鲠在喉得难以忍受,恨不得立刻回去公司继续加班十几个小时出气。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齐孝川刚回到办公室,就明显感觉得到中央空调低了几度,本来打算离开的职工都犹豫不决起来。他一个字都不说,板着脸进了办公室。虽然效率还是一如既往,但秘书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并且采取了巧妙的求生策略,那就是和他一起加班。工作狂的拍档属实是高危职业。 在他的办公室里,浴室和厨房都一应俱全。事实上,和周围人误会的情况不同,齐孝川对工作并没有什么好感,也不觉得这算什么爱好。只是这的确是最能稳稳当当把快乐握在手中的方法,就像古代男人都想升官发财,天经地义罢了。 忙碌到神清气爽,总算把来路不明的挫败感全冲散,他这才打算回家。 去乘电梯的路上经过休息区,女职员捧着咖啡杯在闲聊,见到他时草草打了招呼,又继续谈琐事。真令人佩服,能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齐孝川正轻蔑地别过脸,未料对方突然强行将他拉入对话:“齐总看着也好累,是不是该去治愈一下呢?” 他略微眯起眼,摆出“那是什么傻逼东西”的表情。 “就是露营啦,温泉啦,喂小动物这类的啊,不觉得很治愈吗?” 齐孝川不禁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发表充满偏颇的观点:“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才赚到钱,转眼又要用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去?” 几位职员都有些工龄,不气不恼只抱怨起boss“不解风情”“直男癌”“不知道会先孤独死还是过劳死”。当然,最后一条是等齐孝川进电梯以后才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