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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筹交错,众人脸上都是喜气。

    当朝天子李延身上穿着明黄的龙袍,外面披着黑色的大氅,上面用银线绣了爪真龙。他的样貌瑰丽,眉眼深邃,带着诡艳之气,不同于萧淮策的雅致。

    此时,李延低咳了两声,略带病态的脸看向萧淮策,笑着道:“摄政王今日情绪不佳,可是因为膳房的菜不合胃口?”

    萧淮策面色依旧淡淡的,他看向李延,平静道:“菜肴极好,是臣分心了。倒是陛下,臣瞧陛下脸色不好,夜里风大,陛下更要保重龙体。”

    “朕无碍......这病......道观的青昧道长说,朕这病只能遏制,若是想要根除,只怕也是不行了。”

    “陛下福泽深厚,必定会无恙。”萧淮策笑意浅淡,但是看不出太多的真心,那笑容挂在脸上,不沾烟火气,如同高堂庙宇的佛像,假得很。

    李延拿起一旁的酒杯,缓缓饮尽了杯中的酒,他举着酒杯,用半掩的广袖透过视线,若有所思又隐蔽地看向萧淮策。

    半晌,他放下杯盏,状作无意地开口:“朕听闻,摄政王在北城建了槿阙台,专门养了一个美人在里面。”

    一旁,一直笑容得体的琳琅见状,脸上的笑意略微僵硬了几分。

    她看着萧淮策,神情沾染了紧张。皇家别院,千百双眼睛,她只希望萧淮策给自己留些许余地,不要叫自己太难堪。

    她咬着唇,在皇帝的注视下,脸上已经白了许多。

    倒是萧淮策,依旧是笑意自若。只是不知怎么了,他平素就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愈发晦暗不明,叫人看更不出心中所想。

    萧淮策在李延面前,总是温雅带笑,唯独这一刻,笑意淡了许多。

    他轻睨着琳琅的侧脸,语调温淡:“陛下在琳琅面前说这些,她多半是要难过了。”

    “臣妾无妨。”琳琅连忙道。

    第62章 十

    他轻睨着琳琅的侧脸,语调温淡:“陛下在琳琅面前说这些,她多半是要难过了。”

    “臣妾无妨。”琳琅不敢造次,连忙否认道。

    “摄政王妃不必拘泥否认,这是是朕考虑不周。”

    李延的歉意,并没有太多的真心,他说到这里,看向了自己身侧的皇后陈氏:“只是如此良辰美景,朕实在是想见见那位能叫摄政王金屋藏娇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姿色。”

    陈皇后心领神会,笑道:“这般说来,就连本宫都有些好奇呢......”

    这份好奇中,有多少是真无人在意,在场所有人在乎的,不过就是萧淮策的态度。

    萧淮策想起了昨夜,乔熙在自己怀里,软软地说:“阿策,为什么不让我出门?槿阙台冷清得很,你夜里不来的时候,我常常梦魇。”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调轻轻的,并没有什么责难的意思,只是蜷缩在他的怀中,乖巧到叫人心口生闷。

    那个外人眼中无上宠爱的槿阙台,放在乔熙眼里,其实更像是一座粉雕玉饰的牢笼吧。

    皇宫里这般热闹,她那里,却是冷清吧……

    萧淮策思及此,鬼使神差一般地开口,低声道:“既然陛下想见,臣便叫人去将我那外室送进宫来。”

    李延病态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温文尔雅:“甚好,只希望这般,不会太叨扰了那位姑娘。”

    “不敢。”萧淮策起身,朝着李延端起了酒盏:“是陛下抬爱了。外室蒲柳之姿,实在不配得到陛下这般爱重。”

    圣旨传到槿阙台的时候,乔熙正在和小竺一道涮羊rou。

    那羊rou切得薄如蝉翼,每一片送进嘴里,入口即化,叫人浑身都燥热起来。

    但是这份热意在宣旨太监念完圣旨后,散得一干二净。

    那些拗口的古文礼词,大抵意思就是,皇帝现在宣召自己入宫,和摄政王一个共度春年。

    乔熙跪在地上,按耐住心头不安,闷闷道:“臣妇接旨。”

    宣旨太监将金色的布帛放在了乔熙手中,笑着道:“那奴才就在外面等夫人了。”

    乔熙心中几分嗤笑,她何德何能,能担得上这一句夫人。

    她不过就是萧淮策养在外面的雀,闲来无事的时候逗弄两下,名分微薄,低微充其量也就比暖床丫头高那么一点。

    若是寻常官宦家,怕是被人多看一眼都嫌脏污。

    只不过因为那个人是萧淮策,连带着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人心逢迎拜高,原本就是如此。

    乔熙笑了笑,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小竺的搀扶下,回到了暖阁。

    屋外的雪下得愈发紧了,乔熙将一只钿金的珠翠簪到了头上,换了一身不出错的湖蓝色,转身往外走去。

    小竺略带疑惑地开口:“姑娘,你明明有那么多上好的首饰,怎么打扮的这般素净?”

    “王妃还在呢,我若是不知身份,难免闲话。”乔熙看向小竺,笑着道:“你回去吃火锅吧,我去去就回。”

    ......

    半个时辰后,乔熙出现在了皇家宫宴中。

    皇家的气派,饶是乔熙见过世面,乍然看见,也觉得震撼。那是一种流淌着贵气和鼎盛浮华之色的气质,叫人很容易心生敬畏。

    此时,她在太监总管的牵引下,顶着众人或探究或好奇的目光,一步步走到了置办筵席的正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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