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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光亮熄灭,宋清明再睁开眼时,自己已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屋内有床榻、屏风和梳妆镜,屏风上挂着男子的衣衫,正对屏风的是一扇拉门,门紧闭着,从那后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今日的证人找得很好,给他家中送些银子,把嘴给我封好了。”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犹豫一番后,宋清明悄悄走到拉门边,在门纸上捅了个窟窿,向外看去。 门外有两名男子,一个坐在椅子上,另一个则跪在那人面前。 坐在椅子上的是周怀,跪着的那个宋清明也不陌生,正是他与谢钰从密林出来那日,在城门前看见的那个仆役。 周怀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唐家的账簿做得还干净吧?” 仆役:“干净,钱已经都转到鹿洲的钱庄内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是主子动的手脚。” “很好,我忍那泼妇一年多了,正愁着没办法收拾她呢,就有好心人帮我把秦景的尸体捞上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周怀放声大笑,仆役却脸色沉重,踌躇半晌才支吾开口:“主子……夫人她,她真的杀人了吗?” 周怀停了笑声,眸底漫上阴冷:“对,就是她杀的,你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仆役连忙说道。 宋清明屏着呼吸,听着外面二人的谈话。 这个周怀还真是恶心他娘哭恶心,恶心死了!他娶唐芙也不是真心,只是贪图人家的财产。 一想到谢钰捞出尸体一事被周怀用作计谋的一环,宋清明就感觉恼火。 谢钰辛辛苦苦做那么多,明明是为了找到事情真相,为了解除自己身上的应死咒。 越想越气,宋清明恨不得出去揍周怀一拳。 不过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好在还能恶心恶心这个周怀。 宋清明在屋内正琢磨怎么折腾这个人时,身后突然一只手拉扯住他的手臂。 还以为是周怀,他被吓了一跳,一回头才发现竟是谢钰。 谢钰什么都没说,只是脸色有些阴沉。 宋清明正沉在恶心周怀的兴奋中,也没在意谢钰的异常,而是悄声问道:“谢钰你有笔吗?最好还有红色的墨水!” 谢钰的眉心皱了皱,最后也没说什么,左手一翻,宋清明要的东西便出现在手心中。 “谢钰你真是厉害他娘哭厉害,厉害死了!”宋清明笑着夸他,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大笔一挥留下字,又将怀中揣着的玉佩放在字下。 看他做完这些,谢钰沉声道:“好了吗?” 宋清明:“稍等。” 他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相中了角落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花瓶,一把推倒在地摔了个粉碎。 “走吧!” 宋清明说完,谢钰扯住他的手臂,眨眼间二人便回到郑晨家中。 宋清明回想着刚刚在周怀屋里搞的那一通,等周怀看见了不是吓死就是气死,心里爽极了。 他捧着肚子大笑:“我可真想看看,周怀看到那些字会是什么表情,肯定很好笑!” 谢钰眸色沉沉地看着他,半晌也没接话。 宋清明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虽然还捧着肚子,脸上的笑意却收了起来:“谢钰,你怎么了?” 谢钰又沉默半晌,才幽幽开口:“为什么又用了那本书?” 宋清明微怔,回过神连忙想要解释:“不是我,是那本书……” “一定是我不够好,所以你才会如此不信任我。” 谢钰打断他的话,神色变得越发阴冷。 宋清明开始哆嗦起来。 只是这次不是被吓的,而是屋内明显开始变冷了,越来越冷,冷到人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手指发僵。 “谢钰。” 宋清明忍着身体的抖意唤谢钰,可谢钰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般,嘴里喃喃念起来:“是我不好……不然你为什么离开了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不用我保护……” 谢钰右侧的额头上不知怎的,有黑色、如蛇般的痕迹蜿蜒爬下,一直延伸至右眼下方,不断扭曲蠕动着。 这次宋清明被吓到了。 宋清明颤声开口:“谢、谢钰,你的脸……” 只听到‘你的脸’这三个字,谢钰猛地回过神,急忙抬起右手捂住额头,想要遮挡脸上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太明显,又不停地扭动着,他的手实在挡不完整,最后他只能惊慌的转头逃了出去。 只留下宋清明一人在原地呆愣。 与此同时,听到里室花瓶的碎裂声,周怀蹙眉起身,拉开门入眼的便是墙上血红的大字。 “食我骨者上刀山,食我血者下油锅,食我rou者入炼狱。” 鲜红的墨水如血泪般向下淌着,这二十一个字,仿若幽冥之魂,伸着森森利爪,在向他索命。 周怀先是被吓了一跳,紧接着燃起汹汹怒火。 他大步走到那些字前,又看到那枚熟悉的玉佩,这才开始恐慌起来。 不可能,她不可能找到他的! 周怀下意识低头看向腰间的荷包,然后安抚的用手拍了拍:“没事的,她看不见我的……” * 宋清明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谢钰脸上的黑色痕迹。 他有很多问题,可一想到谢钰落荒而逃的模样,他就不知该怎么问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