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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好笑,只对他摆了摆手。万柳抿着嘴偷笑,忙小跑着走进了亭子。 拖尔弼不错眼盯着她看,挠了挠头,朝她抱拳施礼,嘿嘿笑道:“奴才见过主子,这对着自己的闺女见礼,还真是奇怪得紧。闺女,不,主子不要怪罪,主要是我,奴才还不习惯。” 万柳心中的紧张,被拖尔弼语无伦次的话全部冲散了,她福了福身,微笑着道:“阿玛就别奴才来奴才去,反正咱们都是在私下见一见,不用管这些破规矩。” 拖尔弼瞪大眼睛看着她,感慨不已地道:“哎哟,我的闺女比以前活泼多了,以前一板一眼的,跟私塾里的老学究一样。 你玛法经常说,这妞妞,可不是我老万家的家风。我经常说,你玛法眼神不好,他偏生不信,急了还要来揍我。真该让你玛法来见见你现在的模样,让他还能瞎说。” 万柳听他说得有趣,给他逗得笑个不停。他边说边转过身,从怀里的褡裢里掏出个捆得扎扎实实的布包,飞快塞在了她手里,小声道:“闺女,快藏好,别被皇上瞧见了。” 万柳愣住,布包很沉,她捏了捏,将布包又塞回了拖尔弼手中。 他急得不行,拼命转动着眼珠子往后看,催促着道:“你快拿着,宫里需要银子,咱们家里不缺银子,快,财不外露.....” 眼前出现了两锭黄灿灿的金条,他一下哑了声,使劲吞了口唾沫,颤声道:“闺女,你去偷国库了?” 万柳笑个不停,她越看拖尔弼越亲切,他太有她的风格。 她将金条塞进他的手里,说道:“我哪有那本事去偷国库,这是皇上给的,我来之前早就备好准备给你的。你快藏好,财不外露。” 拖尔弼咧嘴笑,将金条与布包全部递到她面前,说道:“家里给你的,虽然不多,你就拿着吧。金条我喜欢,但是也不能要你的,宫里你得四下打点,离不得银子。” 万柳不想一晚上大家都推来推去,说道:“我没地方放,阿玛别再乱动,不然皇上该起疑了。” 拖尔弼鬼鬼祟祟回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将金条与布包塞进了褡裢里,又拉上端罩挡好了,说道:“也是,不然被发现都被搜走,损失就大了。” 万柳这才笑着问道:“家里人可都好?” 拖尔弼点点头,说道:“他们都好着,你玛法除了眼神不好,身子骨利索得很,成天念叨着要回关外去骑马放鹰。 你额涅还是老样子,她生了你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这几年又想你想得厉害,又严重了些。 幸好你大哥争气,给你生了个侄女儿,跟你小时候长得像,你额涅看见她,倒不像以前那样睁开眼睛都念着你。” 万柳心里酸涩,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拖尔弼这时叹了口气,说道:“当年你报了内务府选秀时,你额涅就盼着你能被撂了牌子。 我当时觉着你额涅在做梦,你长得像我,自然好看得很,哪能选不上。 你选上之后,你额涅又在算着日子,盼着等你被放出宫,听到你成了主子,又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她开始张罗给你存银子,想着等你出宫之后,你年纪也大了,嫁人也没什么好人家。 有了银子,干脆买一个上门女婿。就算我们去了,有你大哥照看着,你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万柳心里暖暖的,问道:“阿玛,皇上给你调了差使,你自己有什么打算?” 拖尔弼拧眉沉思片刻,小声道:“说老实话,闺女,咱现在勉强算半个外戚吧,阿玛心里有数,这外戚可不好当。 自从先帝爷入了关后到现在,那些贵得不得了的人家,现在照我看,也一家不如一家了,更别说外戚。 就说那佟家吧,嘿,能走多远呢,现在就两兄弟顶着,能顶到什么时候,那可说不清楚。 哪有什么万世基业,我们家里不求大富大贵,只能闷声发财。做买卖也难,咱们家里人都不会,有了银子之后,咱就去买宅子放租。 现在咱家有四五套宅子,再加上俸禄这些,日子比上不足,但是好过得很,没有必要去趟那些浑水。 闺女你也不要在宫里去争宠,为娘家谋求富贵,皇上聪明得很,又小气。 他真要给我一个一品大学士,我也就勉强咬牙去拼一把。现在把我从工部调到工部,就换了个门,还不如以前与一帮老伙计在一起自在。 我呐,身子不好得很,准备过上两年,给你大哥周边的关系打点好,就致仕回家。 那时候你大哥熬完了资历,从房屋署挪一挪,挪到我现在的位置来就行了。” 万柳听得笑弯了眉眼,怪不得康熙当时提到他,就骂他懒,说他们父女相似。 这样看起来,虽然她内里不是以前的万琉哈氏.妞妞,依着她现在的个性,他们是如假包换的一家人。 她见康熙已经不耐烦等,朝他们走了过来,忙说道:“阿玛既然这么想就好,我在宫里也不需要你担心,你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拖尔弼也看见了康熙,依依不舍地道:“我醒得,唉,下次再见,不知道又得到猴年马月。你一定要保重,好生活着。” 康熙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眼神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对躬身侍立在一旁的拖尔弼说道:“你跟着人照着原路回去,要是你差使办得好,以后出行时,我再点了你随行,让你们父女能经常见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