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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柳见秋月都快跟老母鸡张开翅膀一样紧张,偏偏十二还在她旁边不断转悠,跃跃欲试想要跑过去玩炭盆。

    她见秋月实在太辛苦,上前揪住十二,拿了个小篮子挂在他胖胳膊上,一声令下:“走,去采菊花,采满了一篮子才许吃晚饭。”

    苏茉儿也拿起了篮子,说道:“我也去,这个天气真是好,多动动也能多吃半碗饭。”

    畅春园里到处都种着名贵的菊花,像是小野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都被管着园子的人铲掉了。万柳发现得晚,只紫云堂附近的被保留了下来。

    野菊花开得太盛,剩下的已足够她们采。采回去的菊花晒干了,苏茉儿给十二做了个小枕头,其他的都拿来泡茶喝。

    一走出紫云堂大门,远远看过去,路旁到处都是金黄的一片,夹在园子里其他的花中间,也没有被比下去。

    万柳感叹道:“嬷嬷你看,那些墨菊什么的,只能看不能吃,却人人都当作宝贝。所以说,不管是花还是人,长得美才是要紧事。”

    苏茉儿指了指十二,说道:“十二就生得好看,白白净净跟个小姑娘一样,只要朝你一撒娇,心都软了,要什么都给他。”

    万柳想笑,十二是一白遮百丑,长得清秀是清秀,可现在他胖乎乎圆滚滚的,小姑娘像他就该哭了。

    十二根本就是来捣乱,他蹲在路边,嘴里哎哟哎哟乱叫,连着野草抓在手里,然后往篮子里一扔。

    万柳也不管他,与苏茉儿边摘花边说着话:“嬷嬷你累不累,弯腰久了不舒服,晚上该睡不好了。”

    “我不累,这么轻巧的活计,哪能累得着。”

    苏茉儿直起身,翻了翻已经半篮子的花,见十二又蹲在路边拿棍子玩蚂蚁,他身边的篮子里,装着乱七八糟的野花野草,不由得笑起来:“十二,仔细着蚂蚁咬你。”

    十二扔掉棍子,笑嘻嘻地道:“蚂蚁不咬人,蚊子才要咬人,嬷嬷我书读得少,你可别骗我。”

    苏茉儿转头对万柳道:“你瞧他现在有样学样,把你这句话学得可溜了。”

    万柳干笑,十二什么都学,读书习字学得一般,没用的东西学得飞快。

    她将这一切不好的习惯,全部推到了康熙身上,十二就是遗传了他不好的基因。

    十二摸了摸肚皮,跑到万柳面前撒娇道:“额涅,我饿了,要回去吃点心。”

    万柳估计核桃也熟了,她对苏茉儿说道:“嬷嬷我们回去吧,加上屋里的菊花,晒干了足够能喝到明年秋天去。”

    苏茉儿点点头,要弯腰去拿十二扔在路边的篮子,他马上跑上前抱在怀里,乖乖地道:“嬷嬷我来拿。”

    苏茉儿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慈爱无比,“十二真是懂事。”

    十二立刻朝万柳说道:“额涅,我懂事听话,能不能多吃一块糖?”

    万柳面带笑容,语气温和,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十二嘟着嘴生气,万柳捏着他的下巴,“啊,张嘴额涅看看。”

    “啊。”十二听话地张开了嘴,万柳看了看他的牙,见牙还好,略微放了心。

    “你吃太多甜的东西,又不好好漱口,以后牙里面都是虫子咬的洞,没了牙,鸡腿不能吃,红烧rou也不能吃。你想多吃一块糖,还是想什么都不能吃?”

    十二吭呲吭呲了半天,说道:“都想吃。”

    苏茉儿忍笑别开了脸,万柳只觉着头疼,十二越来越难带。以前给他选择,他会老老实实选一样,现在他贪心得很,会选全部都要。

    “那可不行,明天就是中秋节了,会有好多好吃的点心,月饼啊,栗子膏啊,蟹黄汤包,都好吃得不得了。可若是你全部都要,你的小肚肚装不下,撑着了会像上次一样痛,你不怕痛了吗?”

    前些天十二刚吃多了积了食,他记得肚子痛不说,还得吃苦药,小脸立马变了色,怏怏地道:“好吧,那我不吃糖了。”

    万柳见他蔫了,又不忍心,细声细气跟他讲道理:“每天十二都在吃糖啊,石榴甜甜的有糖,梨子苹果都有糖,你先前还吃了好些冬瓜糖,整天都在吃糖。快过来让额涅闻闻,十二甜不甜。”

    十二又咧着嘴笑起来,见万柳弯下腰,主动将胖脸蛋凑到了她面前。

    万柳亲了亲他的脸,深吸了口气,夸张地道:“哇,十二真的好甜好甜。”

    十二咯咯笑个不停,捧着篮子又蹬蹬瞪跑了。万柳松了口气,长叹道:“哎哟,带他这么一个,还有这么多人帮手,都觉着比下地还要累。要是多几个,还还得了。”

    苏茉儿说道:“以前在草原上,孩子都是随便养,就跟那羊羔一样,生出来就自己靠自己,摸爬滚打着长大,生得多,总有那么几个能能长大成人。

    有了孩子,男人从不搭把手,都是女人在cao劳。女人生多了,一堆月子病,老得快又活不长,没了男人再另娶一个,半点都不见心疼,反正女人孩子从不会缺。

    穷人家如此,富贵人家也如此。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汉人这句话说得对,做额涅的,总是有cao不完的心。劳心劳力,当然会累。”

    万柳不由得想到了孩子他爹康熙,按照某种说法,她算得上丧偶式育儿。自从他去了木兰围场之后,几个月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就是以前他在的时候,也只逗逗十二几下了事。好不容易父子俩关系好些,离得远了,十二只怕也早已忘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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