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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上了一层极薄的手套,将陈刻的衣服摊开了些。 针。 慕襄一看盒子,愣了一下,这里好多种:哪一种? 师禾道:最细的。 慕襄很快找到,隔着薄薄的手套和师禾来了一次指尖相触。 他看着师禾从容缓慢地将针扎在了陈刻的心口,一根接着一根 室内很安静,师禾垂眸专注地驱蛊,慕襄一边打着下手一边心生嫉妒。 是的,嫉妒。 他第一次这么清晰地认识到,他多希望能和师禾肌肤相触的人只有自己。 施针的时候,师禾的指腹不可避免地要接触陈刻心口的皮肤,尽管隔着手套,但依然让慕襄觉得不适。 之前师禾为他施针时,也是同样带着手套吗?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慕襄莫名觉得师禾变得有些虚弱,尽管他的神态举止依然如之前一样不疾不徐。 他有些不安道:怎么样? 师禾摘下手套:七日后,还需要再来一次,届时可知结果。 孤是问你。慕襄一把拽过师禾的手腕,让他面对着自己,你没事吧? 无事。师禾突然道,殿下今日还未曾练字。 慕襄:现在去? 师禾应允,两人并肩踏出门槛,慕襄想起陈刻身上的针还未拔下:要一直留着吗? 师禾:三日后可取下。 尚喜一直候在殿外,众宫女太监屈膝行礼:陛下,国师大人,上轿罢。 慕襄本想拒绝,可一想到师禾刚刚明显淡了的脸色,还是点了头,两人乘轿回了未央宫。 国师先歇着罢,孤自己研墨。慕襄照例把众人留在了宫外,却还是强硬地在师禾留在榻上歇息。 好。师禾眼下确实带了些淡淡的疲色,平塘下后闭上双眼。 慕襄练字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一边想着正在休息的师禾,一边想着南域之事。 不夜城那边他已经派了大量人手和懂蛊术的医师前去,不知这一人祸多久才能度过。 还有师禾,原来这个在他人眼中如仙人一般无所不能的人,也会出现惫色 金辰兔不知什么时候从笼子里跑出来了,在一旁发出了咕咕的叫声,慕襄这才回过神,发现宣纸上写满了师禾的名字,一笔笔一笔更深,似是不解的执念。 孤知道国师来历不凡,不可干预俗事,所以孤不强求国师留下孤这条命。躺在榻上的帝王望着半空,眼神平淡,早已看破生死。 宋晋就是太固执,你不必理他,大襄没了孤一样能永世长存。 初见那时,你说生死有命,孤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孤今日想顺了这命了。 孤不想活了,执潇入土那日,孤就不想活了。 孤如今唯二忧心的,就是你与阿晋二人,孤予了他一纸丹书,若后世朝堂有变,也算是保命之术 至于国师你帝王生得一副好相貌,英眉深眼,只是发间夹着银丝,嘴唇苍白,带着些许病气。 他顿了良久:至于国师你,孤什么都做不了,孤不知你想要什么,挂念什么,来我大襄又是为何,可孤总觉得你在等什么。 但既然来了,那就替孤多看看后世的大襄倘若将来有一天,国师遇着了令自己留念的那个人,决定留在大襄,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孤走了孤要去见孤的执潇了。 珍重莫念。 响彻皇城的丧钟让师禾睁开了眼睛,距离梦中岁月已过数十年。 他极少入梦,今日倒是例外。 他身上正盖着一层被褥,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至腰间。 大襄的新帝正站在书案前,俯身认真地书写着什么。 金辰兔不知何时上了桌子,抱着萝卜坐在宣纸旁,认真地看着新帝练字。 师禾突然想起了上午丞相离开国师府时留下的问题。 这第三卦如此重要,那您当初何不言?这是丞相离开前丢给师禾的问题。 师禾没有给出回答,只是将古书中的一页纸撕下,点燃蜡烛后借着火光将其焚尽。 为何不说? 因为每一卦都有两面,天机不可尽泄。 而他看到的也并不是大襄的灭亡,而是眼前的一切都归于混沌,算到最后仅剩虚无二字,什么都没有了。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逆的卦象,因为人早晚都是会死的。 倘若一切终会因为一个人消逝而化为虚无,那么这一切对生命漫长的他来说不过是或早或晚,几十年的时光也只是转瞬即逝,没有太多意义。 他生性淡漠,无所挂念,生死不过一笔之事。 可今日又为何要将其篡改美化,且说出于口呢 幽静的书房里,多了一条微不可闻的叹息。 醒了?慕襄很快注意到师禾的醒来,他把一旁压着自己宣纸的金辰兔挥下桌,给师禾展示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