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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冷彦愣在实验室门口,身后的电子门关起,他的双脚却像灌了铅,杵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还是年轻俊美意气风发的克莱因吗?还是他一手养大、优秀无比的混血崽崽吗? 他的双手被束缚着,吊在架子上,身上的白衬衫早已看不出本色,深褐和暗红层层叠叠交映,双臂rou眼可见一个个深可见骨的血洞,触目惊心。再往下看去,两条裤腿破烂不堪,露出的腿部肌肤长出大片深紫和焦黑的斑块,赤脚踩在冰冷的金属板上,不断有鲜血顺着脚踝滴落。 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不知他经历了多少种酷刑,吃了多少苦头,却还故作坚强,告诉聂冷彦“没什么”。他被吊在那里,像一个破败不堪的娃娃,低垂着头奄奄一息。 聂冷彦眼眶发热,一呼一吸变得急促,怒气翻江倒海涌起,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疼、悲伤、愤怒交织在一起,心中杀意愈演愈烈。 全杀了吧。 他捏紧拳头,理智快被怒火淹没,内心的猛兽即将挣破束缚,它在叫嚣着,别管什么幸存者了,马上就把克莱因带走,炸了这艘飞船,让该死的叛军全、部、毁、灭。 “……你是?” 克莱因的声音沙哑无力,他此刻连抬头都费劲,根本没力气再做出什么防御的姿态。这两天做的是抗毒性实验,他的体内被打入数种不同的毒素,导致身体产生强烈的排异反应,忽冷忽热,高烧不断,免疫系统似乎正在一点点瓦解。尽管罗德悄悄给他喂了解毒药,但不断遭受摧残的身体根本无法很好的挥发药性,也无法清除体内堆积的毒素。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恐怕目前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聂冷彦还在这艘船上,不论如何也要再见到他一面,否则肯定死不瞑目。 矮人缓缓走来,站在克莱因身前,他要踮起脚尖才能摸到克莱因的脸,粗砺手指贴着guntang的肌肤,触手的温度显然超出正常体温太多。聂冷彦心疼不已,是不是很难受?高烧持续多久了?你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吗? 对不起,这么迟才找到你。 聂冷彦靠过去,额头贴着克莱因的脸颊。克莱因的左脸感到一阵湿意,不由得一愣:这是……眼泪? 矮人还保持着踮起脚尖的姿势,伸出双臂抱紧克莱因,更多的温热液体打在肩头,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克莱因却能通过这个拥抱,清晰感受到那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情绪。 聂冷彦咬着唇,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一想到克莱因会死在这里,内心的激荡和恐惧便再也控制不住。他要带克莱因离开,现在、立刻、马上,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聂冷彦?”克莱因哑着嗓子,贴着耳畔轻声问。 聂冷彦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抱着克莱因。片刻后情绪平复,他松开手臂,抹一把脸,抬头观察将克莱因吊起来的镣铐。 这是通电的激光锁链,按照他的经验,应该需要实验室工作人员的虹膜才能关闭,轻举妄动的话,说不定会触动什么警报系统。 “你放心,很快就能离开了。”聂冷彦吻了吻克莱因的侧脸,“等我一会儿。” 矮人转身,快步离开实验室。克莱因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生死存亡的关头却冒出胡思乱想:这是长大之后聂冷彦第一次主动吻他的吧? 蒂亚正在外面把风,一回头看见聂冷彦,低声问:“聂先生,克莱因怎么样了?” “……还行。”聂冷彦欲言又止,沉着脸:“计划有变,蒂亚夫人,恐怕还要请你帮个忙了。” 明明是“还行”,但从聂冷彦的语气里,蒂亚听出很糟糕的味道。她顿时紧张起来,捏紧了衣摆:“帮什么忙?你告诉我,只要能救出克莱因,拼上我这条性命也可以。” “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有可以沟通的吗?” 蒂亚点头:“有,罗德人还不错,上次也是克莱因让他来传话的。” “帮个忙,把他带过来。”聂冷彦一直拧着眉,表情更加狰狞,“一定要带来。” 他从实验室随手拿一根药剂,那个女人就爱研究这些玩意儿,也该让自己人吃吃苦头了。等到值守的黑衣人换班回来,聂冷彦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药剂扎上去,那人连叫唤都来不及,便抽搐着没了气息。 聂冷彦冷着脸,将黑衣人拖到走道尽头的盥洗室,扒掉衣服,尸体扔在隔间里,拧开水龙头冲洗头发和胳膊。变形药很快失去效力,聂冷彦再次抬头,镜子里的男人肤色白皙,眉眼清俊,身材挺拔修长,正是不折不扣的联邦少将Omega。 他换上黑衣人的制服,戴上帽子,配枪别在腰间,右眼贴上镜片,发现甲板上层地图已经绘制完成,而白点的位置在上面一层,一直没有动过,估计是在休息。 前方走道迎面走来两人,在前面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圆脸男人,后面则是套着一个白大褂遮遮掩掩的蒂亚。她一直低着头,没认出聂冷彦,两人一起走来,眼镜男拿出证件:“塞瑞娜博士让我去看看实验体的情况。” 看来这就是蒂亚口中的罗德,聂冷彦压了压帽沿,侧身让开。罗德走在前面,蒂亚匆匆跟在身后,被聂冷彦拉住胳膊。 她惊慌失措,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脸,聂冷彦食指竖在唇上,将小巧的圆形镜片塞进她的手里。 “跟着白点去找洛藤,和他一起回地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