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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情魔想锤死自己。 也不肖他自个儿动手了,铺天盖地的暴戾力量几乎将他碾碎成渣渣。 他就觉得自己半个身体……不, 是全身已经躺进土坑里了,就差填土埋好了。 但苦情魔不会死。 他很有信心。哪怕他无法自救,也一定会有人来救他。 那男修几乎没有弱点。 他唯一的弱点,是情。因此,放眼人间十八州,甚至于整个三界,只有他,苦、情、魔,才能给他重击,才能创造出杀死他的机会。只要那些想杀死男修的存在还活着,便绝对不会放任他死去。上次在兀臬山禁地里,不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想到这里,苦情魔放下心了,心安理得地躺平,等友军来救。 可他等到的不是友军。 他等来了宁琅。 她是整个卓府乃至全城,唯一一个站得笔挺的人。 哪怕是处于力量暴走的状态,即使心魔几近吞噬他的神志,唯一一丝清明,为她而留。 “东朔!” 苦情魔:哎哟,你道侣都已经入魔了,还成了疯魔,听不到你的话了,这一声喊能起什么用啊? 显然,没有彻底吸收教训、认清眼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修对于他要杀的男修有多重要的苦情魔注定是要被打脸的。 在他眼里是徒劳无功的喊声,镇压、平复了一切。 男修皙白皮肤上浮现的魔纹霎时隐匿,拔树掀屋、在城中肆虐的魔息随之无影无踪,一片风平浪静,一派祥和,恍然眨眼之前的地狱光景是所有人的错觉一样。 只因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恢复神智的东朔茫茫然地望向宁琅的方向,踉跄走出两步,身姿不稳之余,嘴边也咳出了血。 “阿宁……” 苦情魔立刻意识到:是……是机会! 是他们反击的好机会! 不止苦情魔意识到了,一直被深入洗脑的妖魔们也马上重振士气,压住心头恐惧,卷土重来。 见东朔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苦情魔马上朝他扑去。 至于在如狂风过境后幸存的大妖和封号魔们,则对宁琅四人伸出魔爪,想制服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战斗经验稍逊的单春棠、竹藏、高度寒三人被擒,宁琅反把偷袭的妖魔锤进了地里,东朔守住了本心,却也被苦情魔侵占了一半,陷入了拉锯,处于任人鱼rou的状态。 眼下,胜利的天平倾向了妖魔一方。 见无心插柳柳成荫,苦情魔快要笑出了声。 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不,只能说……天道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接下来,只要杀死男修,一切便能结束了。 来来来弟兄们,是时候展现出真正的技术了! 苦情魔狞笑着等他的好弟兄们完成他们的使命。 可等着等着,却始终等不来捷报。 苦情魔以为又有变数,不得不再度放出感知探查外界。 他看到一个背影。 是女修的背影。 她看上去就跟他过往杀死的凡人一般弱小,她也确实弱小,按照修士的境界来分,她不过是过了知微境,堪堪迈入合一境的修士,距离大能之名,还有极为遥远的一段距离。 但苦情魔莫名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座山。 无法逾越的高山。 竖立在群魔和男修之间,成为所有敌人无法攻克的最强壁垒。 她的修为不过中等水平,势却惊人。 每一击每一记皆不见半点踟躇,果敢坚决,生生打出了开天辟地的架势,恍然不是一双rou拳,而是可以破天下敌的神兵,把所有意图不轨的敌人挡在身前,无法越过她,向男修靠近哪怕半步。 千万妖魔要杀男修。 她便杀千万妖魔。 她杀疯了。 仿佛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修士,而是和他们一样,是一只残忍冷酷、嗜杀成性的魔。 见妖魔全部被她震慑,一动不动,宁琅吐出一口混了两颗碎牙血水,手背抹了抹嘴角,平静冷淡地说:“谁想死?继续来。” 有魔吃不得刺激,宁琅话一落,跟着就发起了进攻。 把不服输的魔锤成rou饼,她示意:“继续。” 下一个接上。 打断脖子后:“继续。” 仍有妖魔前仆后继。 来多少宁琅便揍多少:“继续。” 她一直在喊继续。 像是真的要把世间杀的再无一个敢动东朔的妖魔为止。 见宁琅杀敌狠,自己受伤更狠,好不容易好了的手又像是要断了的样子,浴血的血人似的,爱魔崩溃、尖叫。 爱魔:“别再继续了啊!!你会死的啊!” 宁琅倒不觉得自己会死。 连续挑战了整整一个月的封号魔,连饭都顾不上吃的那段日子里,她都没死,没道理死在这里。她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也很清楚如今这种程度,还不至于把她逼上绝路。 再说,如今的她,也需要这个踏板,冲破修为的桎梏。 东朔的视界早被汗水模糊,只隐隐约约瞧见宁琅一直站在他的跟前,明明身受重伤,却站得笔直笔直的,仿佛天塌下来,要压死她,也不肯屈服半分。 他心觉疼痛,不由叫了她一声:“阿宁……” 宁琅听到他的呼唤,又是将挑战者的脑袋踩在了脚底后,她沉着回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