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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气氛僵硬起来,突然车上又一沉,是那个黄毛司机上车了。他带着一身烟味,把门砰地一拉上,就踩着油门出发了。 面包车摇摇晃晃。 要是小李在车上,肯定早吐了两三轮了。 姚苟又碎碎念了一阵,大概还是说纹身的禁忌之类的。他音量虽然压得很小,只是讲给自己听的,但偶然还是会被那俩大哥听见。 于是他们的面色越来越不善,吃面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频频打量姚苟。 就在其中一人想开口前,路迎酒说话了:“你也是刚来这里吗?” 他的声音好听,一如既往带着淡定。 或许是以前他身居要位,说话多是命令别人的,这么一出口自带气场,让人不禁想认真听他说的话。 紧绷的氛围都消散了不少。 那大哥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开口。 “哦我呀,”姚苟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对对,我是听说林田村那里出过事情,就想着去看一看。你看,我还全副武装了。” 说完他就在包里掏啊掏,拿出了几张皱巴巴、咸菜一样的符纸,给路迎酒看。 路迎酒仔细一看,那符纸简直跟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 姚苟的父母懂驱鬼,只不过都是三脚猫功夫,出去连哄带骗地做驱鬼生意。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姚苟真是把那三脚猫本领继承得半点不差,并且发扬光大了父母忽悠人的精神。 路迎酒捏着一张符纸看了会,又看了眼敬闲,心想不论真假大狗,驱鬼术都菜得可以。 不过,既然姚苟这么说了…… 路迎酒问:“林田村出过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提起这件事情,姚苟又来了精神,“好几十年前——可能是二三十年前吧,那边村子有户人家娶不起媳妇,一时没想开,突然咯噔一下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们决定要买个女人回来给自家儿子当媳妇。” “唉,你说这封建思想是真的害人。绝后?他们家又不是有皇位,怕啥绝后啊。” 他用手背擦了擦汗,继续说:“当时管得没那么严,还真给他们买回来了,成天看着她不让她逃跑。那姑娘也是惨,每天以泪洗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逃跑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就跳井自杀了。” 路迎酒问:“所以,是她变成怨鬼留在村子里了?” “差不多差不多,”姚苟眯着眼睛点头,“她跳井之后的一周后啊,那户人家一家老小全都死了。” “你看当时的新闻报道,还是一个农民路过他家门口,看见门缝渗血,树上滴血,就连他们家跑出来的土狗都是踩了一路血脚印,从村尾一直踩到村头。他赶紧去报了警。啧啧,那场面太惨烈了。” 后面那俩大哥边吃边听,咀嚼的速度更慢了,脸色微微发白。 姚苟又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报纸,给路迎酒看。 路迎酒接过来,和敬闲头挨着头读完了报道。 大概情况和姚苟说得差不多。 后来警方顺藤摸瓜把那群人贩子一网打尽,该判刑的判刑,该坐牢的牢底坐穿,才了结这事情。 路迎酒说:“既然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最近才想着过来?” “唉,这不是最近村里又有传言,说女鬼回来了吗。”姚苟回答,“我就想着去看看,然后,顺便……” 他笑得脸上肥rou挤在一起,搓了搓手指,压低嗓音道:“村里的人有钱,给的价格肯定不低。怎么样,我告诉你够意思吧?有钱咱们兄弟一起赚。” 姚苟又唠嗑了一会报酬如何,美滋滋地畅想收钱后的人生,突然意识到什么,问路迎酒:“唉,你还没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呢。” “哦。他叫敬闲,是我事务所的员工。”路迎酒说。 他偷偷戳了下敬闲,敬闲又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友善假笑。 “哦哦哦,你好你好。”姚苟说,“我姚苟,你叫我啥都行,一般人都叫我大狗。” 路迎酒心想,敬闲简直太知道你叫大狗了。 姚苟又开始扯皮,绘声绘色地给路迎酒描述,这些年他是怎么行走江湖的。 他的驱鬼术虽然烂,但嘴上跑火车是半点不会停,经常把顾客忽悠得头晕眼花了,莫名其妙就付了钱。现在他嘴上半分钟不停,讲他怎么智斗柳树鬼,讲他怎么三拳打死狐狸精,讲他怎么钓鱼执法,女装了三天引出色鬼。 那些故事简直是绘声绘色。 要不是路迎酒知道姚苟的真实水平,还真会被他唬住了。 ——就比如说后座的俩纹身大哥,已经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这些年,姚苟一直在各大乡县跑来跑去,逮着点机会就上去,赚一笔就跑。 “好多人简直是忘恩负义!”姚苟骂道,“我那么拼命给他们做事,最后都骂我是骗子!” 严格意义来说,姚苟并不是一个骗子。 相反,他每次为顾客做事情是非常尽心尽力的。 他就是太他妈的菜了,尽心尽力了也没法解决问题。 路迎酒听他的故事,也就听一半信一半。 结果后座的大哥反而开口,问姚苟:“你是不是什么大师啊?” “唉你这就找对人了!”姚苟一拍大腿,“正是!” 大哥又犹豫问:“你说的过肩龙和下山虎,都是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