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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得寸进尺了?洪文磨牙,丢下酒壶就扑过去掐他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韩德和冯勇笑得打颤,一左一右上前把人拉住了,又摸着炸起来的满头呆毛加以安抚。

    “你也别总逗他,”韩德笑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保准进了这耳朵再不出这嘴,还怕走漏了风声不成?”

    冯勇也道:“我娘的命都是洪太医救的,哪怕叫我去死也没二话!”

    洪文就拿眼睛剜谢蕴,气呼呼的样子颇似雨后蛤//蟆,看得谢蕴又是一阵大笑。

    “罢罢罢,算我的错。”眼见洪文又要炸毛,谢蕴这才摆手笑道,“这一来么,陛下确实不舍得长公主是真。若下了赐婚的旨意,少不得要马上cao办起来,偏长公主一色嫁妆都是齐备的,公主府也修得差不多,最迟明年就要大婚,自此挪出去居住。到时候就算与娘家再亲近,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日日相见,所以就连太后都没催。”

    其余三人就都点头。

    但凡谁家不是穷得吃不起饭,有个好女孩儿都是这样,能多留一日是一日。

    舍不得啊,是真舍不得。

    “二来么,”谢蕴脸上的戏谑慢慢褪去,整个人也跟着正经起来,“不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只怕来日得登大宝的人选就在三五两位之间,如今你跟长公主看着是荣宠万千,可将来如何尚未可知……”

    洪文心头一颤,张了张嘴,没说话。

    虽然他总是抱怨隆源帝耍弄自己,可心里也明白,对方就是因为看重和亲近才会有此举动,甚至许多皇家血脉的人都不如他跟隆源帝亲昵。

    只是这来日的事,他不信。

    谁知谢蕴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我知道你不信,这事儿说来也有些伤人心。”

    洪文就小声嘟囔,“知道还说。”

    “我只拿你当亲兄弟才说,”谢蕴掐着他的脖子晃了晃,叹道,“你还没成家,有些事不懂,这人一旦成了家啊,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哪怕有心经营,难免也要偏向,来日那几位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小家,王妃、孩子一大串,一颗心怕不要分开八瓣,再不能像如今这样专注了。”

    韩德和冯勇都深以为然。

    倒不是说他们娶了媳妇忘了娘,或是忘了旧友,只是人只有一颗心,原本的亲朋好友就安排得密密麻麻,如今又要塞进来媳妇孩子,每人所得份额自然要减少。

    况且成了家就有了自己的小窝,自然要为将来打算……

    “如今在位的是长公主的亲哥哥,后宫做主的是她亲娘,自然是头一份儿尊贵,可下一位呢?不过是侄儿,人家难不成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儿子女儿?哪怕从情分上说也就靠了后……”谢蕴平静道,“儿时的情分是经不起消磨的,你又是个外人,更难说。但陛下此举就不同了,如今你们结下半师之谊,哪怕为了做面儿呢,来日也能有个好结果。”

    而且上书房中不光有皇子,还有数位权贵之后,等到他们长大,必然能瓜分相当一部分朝堂权势。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势力,便如一张细细密密的庞大关系网,哪怕来日长公主和驸马真的跟新皇闹翻,有那些孩子在旁边,也能转圜一二。

    所以与其说隆源帝为洪文考虑,倒不如说他眼下所做的一切更多地还是为了自己的meimei。他也在赌,赌洪文对嘉真长公主是出自一片真心,哪怕将来自己死了,meimei和侄儿疏远了,可只要有驸马这一层帝师的关系在,meimei也依旧能过得舒心顺意。

    谢蕴从小在大家族里长大,见多了勾心斗角世事险恶,考虑问题自然更深远,或者说更阴暗一点。

    因他知道洪文是个好的,这才有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若换做旁人是断然不会的。

    洪文听罢,久久不语,谢蕴等人也不去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洪文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多谢提醒。”

    谢蕴笑了笑,才要开口,却听他又一字一句道:“不过我也想赌一回,我赌他们都是好孩子。”

    年轻的太医仰着头,仍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上洒满金色阳光,明亮的眼中满是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六公主:唉。小洪大人真可怜,若我不让他举高高是不是要饿死……

    洪文:……多谢公主体谅!

    哈哈哈,今天是两更了,第二更大概在下午四点,么么哒!哼唧,这么着,求个留言不过分吧?

    第九十六章

    应文武百官的要求, 宫中自八月十三开始连办三天鉴宝会,各家皆可送自己引以为豪的物件参加,也是同乐的意思。

    其中不乏宝石做的奇树、金丝攒的麒麟、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整片玉璧借色打磨而成的屏风等稀世珍宝,当真令人大开眼界。若论价值, 琥珀鱼骨实在上不得台面, 但这些却都不如它稀罕,反倒引来最多的人去看。

    按规矩, 七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属入内参观, 洪文觉得有趣, 本想带洪崖一起来玩,谁知洪崖却懒懒的,“珠玉宝器有什么稀罕?且不说之前给你的那些,早年我也常往几国边境去, 什么珍珠琉璃白玉砖还少见了?就是灿灿的金矿也进过, 你自去便是,不必理会我。”

    说这话时, 他正躺在大葡萄架下, 脑袋枕着左臂,右手伸长了去拨弄上方垂下来的沉甸甸的葡萄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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