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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就是两句气急败坏的脏话。

    洪文目瞪口呆:是隆源帝的声音!

    他骂人了,竟然在大街上骂人了1

    那头洪崖已经飞快地扛了包袱、提了长/枪,飞身翻上墙头就要跑,谁知外面隆源帝阴恻恻丢出来一句,“你敢跑,朕就杀了你徒弟!”

    洪文:“……?!”

    与我何干呐!

    等三方平心静气坐下来,已经是两刻钟之后了。

    确切的说,是隆源帝坐着,其他人站着。

    隆源帝大马金刀坐在首位,斜后方立着万生,下手是有点心虚又有点无奈的洪崖,再下面是满头雾水的洪文。

    他看看风雨欲来的隆源帝,再看看洪崖,最后再以眼神示意万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万生做了个苦笑的表情:说来话长,这事儿可真是出人意料。

    进太医署几年,洪文也算了解隆源帝的性子了,还真没过见他动这么大的气。

    五官用力往下压着,侧面隐隐可以看见紧咬的后槽牙轮廓,脸都黑了。

    多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隆源帝喝了两口茶,再开口竟十分平稳。

    “你到底姓洪还是黑?”

    洪崖摸摸鼻子,“您看着办吧。”

    隆源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腾一下窜起来,抬手就把茶碗砸了,“你大胆!”

    洪崖却不理他,转头看着洪文叹了口气,“好徒弟,今儿咱爷俩就一起赴死,也算你报答我的养育之恩,若有缘,来生再做父子。”

    洪文看看他,再看看隆源帝,嘴里心里一起发苦,这算哪门子营生?

    话说师父您年轻那会儿究竟干嘛的?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碰上算旧账的!

    隆源帝在洪文和万生的提心吊胆中怒极反笑,“好好好,这才是好样的,以后你是不是还能说自己姓白姓黄?”

    洪崖啧了声,好像有点不耐烦,“也行吧。”

    洪文觉得他这种态度很奇怪,至少之前老镇国公打上门来时,洪崖也心虚,却并没有夹杂着这种排斥。

    他抬头看看上首,隆源帝按着大圈椅的手上青筋都起来了。

    洪崖也看见了,皱了皱眉,“皇上也别这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草民是那等负心汉,想当初也不知是谁说自己是出门做生意的商户,草民没见过世面,竟被糊弄过去,自以为遇见了知己,一路上巴巴儿给人卖命……”

    说着转头看洪文,“皇家的人天生十八个心眼子,十来岁时就能瞒天过海,偏你这傻子还做白日梦要尚公主,改天给人卖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洪文满脸惊讶:这事儿他当真一点都不知道!

    再看隆源帝时,发现他竟也有些后悔。

    “朕……当时我身负皇命,自然要留个心眼。”说这话时,隆源帝明显气虚。

    洪崖抱着胳膊冷笑,“草民沿途护送一个多月,血都流了不知多少碗,虽曾疑惑为何沿途山贼众多,却从未疑心过陛下。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沿途上千里,草民是人是鬼还分不出?陛下这心眼儿留的未免太多了些。”

    本以为自己抱打不平能得真心以待,没想到半夜却听见对方仍跟几个随从怀疑自己的身份,满腔热血都冷了七分。

    又不是欠谁的,何必热脸贴人家冷腚!他年轻时气性颇大,当晚就不辞而别。

    从那之后,洪崖就只帮平民,再不理会权贵死活。

    虽只是寥寥数语,但洪文却已差不多勾勒出全程,以前想不通的地方瞬间豁然开朗:

    为什么师父如此排斥京城,又为何能不分昼夜照顾几个乞丐,却对有钱人嗤之以鼻,张口就要千金……

    为什么自己当初说想尚公主,师父就几天不眠不休奔赴出关,帮自己准备好逃生的假身份文牒……

    或许隆源帝当年确实有苦衷,但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而言,自己满腔热血却被当成别有用心,足够让人恶心一辈子。

    于是洪文再看隆源帝时,就觉得他怎么都像恶人先告状。

    隆源帝张了张嘴,整个人好像都萎靡了。

    莫非自己注定是孤家寡人?如今就连年少时的一点慰藉,终究也离自己而去。

    最后隆源帝也没说自己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枯坐半晌就走了,从背影看隐隐有些萧条。

    洪文送了两步,又回来看自家师父,“师父……”

    洪崖长叹一声,摆摆手,“关门。”

    结果第三天一大早,隆源帝就连发两道圣旨:

    一是赐婚嘉真长公主和洪文,责令年底完婚;

    二是擢升太医洪文兼任上书房讲学,官居正从四品,可领双俸。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还是下午四点左右,可能提前,么么哒!

    话说我真的喜欢上一代哈哈哈,等正文完结就写上一代的番外,江湖朝堂民间战场,风起云涌,想想就精彩!

    第九十八章

    “原来竟是这样, 洪师父和皇兄之间竟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难怪前些时候你请他进宫来玩,他都不肯。”嘉真长公主惊讶道。

    洪文点头,“可不是嘛, 刚知道那会我也吓了一跳。”

    这种事情谁能想到呢?

    嘉真长公主拨弄着手边的调羹, 幽幽叹道:“人生何处不相逢……”

    谁能想到原本身份地位千差万别的两个人竟会有成为朋友的可能,而更没想到的是, 这种可能却又被他们亲手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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