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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多:“……” 这狗男人能要?陈利亚真是凭自己本事单身的三十年。 “你在这首诗里藏了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就是何双平和你最后打算实施行动的地方。” “可这说不过去。” 李维多用手把自己的嘴捂住,不让他亲,想让他好好说话: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破坏的地点暗示给警察?这种事情藏着掖着还来不及,我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疯了吗?” “因为你想羞辱警察。” “我为什么要羞辱警察?” “朴浦泽有一次和我提及,他觉得你眼熟,非常眼熟。” 陈利亚冷冰冰地用鼻尖摩挲她的小脸: “之后我彻底调查了当年的火灾案,才发现档案里是有报警记录的。火灾刚刚发生的时候,有一个小女孩报过警,但等警察和火警赶到时,已经晚了,整栋楼都被火海淹没,李鹤年在你面前被活生生烧死……而你,因为一直被他护在怀里,才逃过一死。” 他的声音平静,但如果仔细听,就能听出一点艰涩,还有一点丑陋的……嫉妒。 嫉妒那个用命护住她的男人。 严格来说,李鹤年并不是她的父亲,那只是一个陌生男人,对她或许还抱着畸形而蹊跷的感情——这种刻痕怎么消除?永远有一个男人把自己的痕迹烙在她心底,而他若想取代,除非也为她死一次。 “朴浦泽是警察世家,当年赶赴现场的警察,就是他父亲。” 而当年那个报警的小女孩,就是她。 朴浦泽小时候经常偷偷跟着他父亲溜去案发现场,他或许是在那里见过她。所以他才会一直觉得李维多眼熟。 眼前的女孩盘腿坐在深红色沙发上,她身上有种天生的无辜,歪着头时像初生的鸟。 死在她手里的那些鸡,灰色脑浆和鲜血迸溅到她身上的时刻,她的神情依然那样无罪无辜。 “你恨这个世界吗?可可?” 他按住她的手,手指滑进她的指缝,把她更深地摁向他的怀抱,让她听见他胸腔底下的声音: “看着那群警察被你耍的团团转,你真的会有成就感吗?明明真相你已经放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明明他们只要再聪明一点,就能拯救2428万人……你在复刻他们十年前的失误,可是可可,这种羞辱、复仇、屠杀的把戏,真的能让你开心吗?” “如果我不阻止你,可可,你真的会把病毒放出去吗?” 李维多被他搂着,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并没有回答。 “之后呢?你又是怎么猜出这句话暗示的地点的?’” “李鹤年死在上海,以你对他的’濡慕’,我猜你不会把计划安排在上海以外的地方。你密码诗的答案,是’圣人,他骑在三轮车上’——车轮这个意向,你们之前的计划里已经出现了一次,张纯在你的诗句里,应该死于酷刑’凯瑟琳环’,但在现实中,她死于货车车轮。” 所以车轮,在她的小脑瓜里,代表的就是’轮’。 “三轮车有三个轮子,我一直在找上海的地图上哪里有’三个环’。” “你找到了吗?” “没有,上海的区域规划是方形的,我没有找到任何的’圆环’。” 他慢慢抚摸她的长发,像安抚一只小猫咪: “可我随即意识到,我的李可可在下很大一盘棋。十年前,在她还是个吃不饱饭的小姑娘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谋划十年后了,她要用病毒杀死上海2428万人,用这些人的鲜血,为她爸爸陪葬。” 所以,他不应该找近几年的上海地图,而应该去十年前的上海地图里找。 九十年代的上海规划,叫’三环十射’。整座城市被内环线、中环线和外环线分割成三个嵌套的圆环。 这些环线中间,放射性陈列着十条高架和高速。恰好,其中有两条线路互相交错,形成了’三环’的中心点。 陈利亚的神情是如此平静,平静得让李维多有点发毛。她像是被家长发现偷偷抽烟的初中生,忍不住把手攥紧他衣摆上的扣子。 陈利亚扫过她的手,眼底露出一点笑意: “可可,你把你爸爸的病毒,放在了延安路高架和共和新路高架的交错点上,对不对?” “……”李维多一不小心扯下他一粒扣子。 两人都低头看向她的手指。 李维多握着扣子,把手指背向身后。 “你打算给我缝扣子吗?” 李维多在他的目光下,用手把扣子拂进沙发缝,然后惊讶地“呀”了一声: “你的扣子掉进沙发里了,找不到了,算了我们不缝了吧。” 陈利亚:“……” 雨水顺着玻璃流下来,是老式的窗户,金丝的窗格,上面盘着一朵一朵梅花。 窗帘是墨绿色的,在风里乱晃。她赤着脚,穿的还是大保健会所里发的浴衣,白色毛绒绒地围成一团。 她这样仰面看着他的时候,眼底映出他的影子,就像他是她唯一的光。 他觉得这场景是如此熟悉,窗外的光斑倒映在她粼粼的眼波中,像把整条银河都收纳了进去。 似乎很久之前,她也曾这样爱慕又崇拜地看着他,她是那样全身心的信任着他,以至于他误以为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误以为她会等他,误以为她会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