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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季夏说第一句话时,落朝似乎听到了什么碎开的声音,像春风抚开冻土,暖阳洒落寒夜,像千千万万只扑腾的蝴蝶,撞得他心口发麻发痒,从荒野里钻出嫩芽。 他这个被所有人厌恶放弃了两辈子的恶种奴隶,终于窥得一丝属于他的天光。 季夏见落朝跟傻了似的,眼珠子都一动不动,弹了下他的额头,觉得好笑:“这就感动到了?我之前对你这么好,还抵不上这几句话?” 落朝眼睫半垂,神色十分复杂,跟他说这些话的偏偏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曾经让他万劫不复的人。 落朝搂住季夏的脖子,手指抓着他微凉的银发缠绕:“哥哥,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季夏气笑了,合着他说了这么多还是白说,他抱着人传送进机甲准备回家:“不会,我现在就不要你了,我去找那个小姑娘。” “不许!”落朝猛地抬头,看见季夏那双全是戏谑的眼睛,瘪了瘪嘴一把捂住:“哥哥,你欺负人。” 在机甲里,季夏笑得无所顾虑,眼睫一颤一颤的:“嗯,因为哥哥最喜欢我们朝朝了。” 落朝瞳孔紧缩了下,溢出点红光,掌心里的眼羽扑闪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他却不想放手。 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很稀奇。 他忍不住用力按了些,像是想控制住些什么。 季夏把他手从眼睛上抓下来紧紧握住,他觉得要真想让落朝有安全感,还是得从日常小事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 季夏笑眯眯的:“还知道不好意思了。” 季夏本来只打算捉弄一下小孩子,没想到刚到家,小孩就挣扎着跳下来,跑得无影无踪,直到第二天一早,他被维瑟尔女王招进宫审问,都没出现。 宫殿是典型的哥特式风格,一扇扇刻着浮雕的拱门层层推进,阳光从彩绘玻璃里透出斑驳的色彩,落了季夏满身的白军服。 最后一扇大门打开,女王高坐金色王座,覆盖其上的红绸拖曳到阶梯,大王子和二王子坐在其侧,穿着黑袍的法官又往下坐了一层。 季夏拿下军帽夹在臂弯,他简单鞠了一躬,开门见山:“人不是属下杀的。” 大王子是个黑发寸头,里面掺杂着少许金发,冷笑道:“简直胡说八道,那你说这枚金色徽章是不是你的?” 季夏眼都没抬:“大王子殿下,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过问我。” 按照蓝星继承人的规矩,国王权力最高,其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除了女王,其他人没有任何权力过问。 这也是让大王子和二王子最痛恨嫉妒的地方,明明是他们的母后,却早早定下眼前这个人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维瑟尔皱眉,轻斥道:“麦尔克,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麦尔克还想试图说服母后,被维瑟尔一个眼刀甩过来,乖乖闭嘴了。 维瑟尔有一头美丽的金发,浅灰色的眼睛优雅又忧郁。 她克制又隐忍地看了季夏一会,突然道:“你怎么把头发左侧别到耳后了,我记得你以前总喜欢别右边。” 季夏心脏一下子跳如擂鼓,他自觉扮演郁尘出神入化,从未让人识破。 这么细节的地方不是他没在意,而是细到系统的资料包括他自己都没觉得重要,甚至没把这个特点在资料里列出来。 季夏半垂着眼睫,镇定反问:“是吗?” 女王用扇子挡住嘴笑了:“这真像你说的话,什么都不在意……” 女王眼神黯淡下来,言归正传:“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你先在自己府上禁闭吧。” 季夏松了口气,应该是蒙混过关了:“是。” 麦尔克顿时大叫大嚷起来:“母后您总是偏袒他,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血脉?这种情况都是关押在警署大牢里。” 维瑟尔眼睛眯起来:“来人,既然大王子殿下这么想去,就让他去。” 两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把麦尔克捂上嘴巴带走,剩下一溜法官嘴观鼻鼻观心,微瑟尔女王有多偏袒这位郁尘上将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季夏行礼告退,一路上都在思索维瑟尔,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飞行器落地,一眼看到落朝穿着白衬衫棕色短裤,小小的一个人背着个草帽站在一片玫瑰花从中弯腰干些什么。 季夏悄悄走过去,蒙住他的眼睛,十分幼稚道:“猜猜我是谁?” 落朝只想翻白眼,虽然他现在是小孩子的形态,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成年人,哪里喜欢玩这个。 但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 落朝往后一倒栽在季夏怀里,转过身在季夏脖颈处蹭了蹭,委屈巴巴道:“哥哥,我今早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季夏把人圈在怀里,空出来的两只手折了玫瑰编织花圈——这种品种适合观赏采摘,并没有长刺的基因。 季夏肩膀轻轻撞了下落朝的肩:“不知道是谁躲着我,现在还怪我,我也太冤了吧。” 落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眼眶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我错了哥哥……我就是太想哥哥了。” 季夏本来也就是和他开玩笑:“好了好了,哥哥今天去皇宫了。” 落朝眼睛眯了眯,提到皇宫他倒是想起一个人,上辈子他随郁尘出入皇宫多次,一眼看出维瑟尔暗恋郁尘多年,可惜郁尘是个不开窍的,只拿维瑟尔当效忠的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