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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满心以为,都这样卑微地祈求了,依着薛聆羽的软心肠,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肯定会过来与他们共渡难关,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看,白影顿在那里,薛聆羽已经动摇了。

    可随后,他们便见,那道挺拔的身影闪得更为快了,没等人出声就消失在了视野。

    曲漾远远地缩地成寸跑开,嗤笑一声。

    居然想有人想用自己所谓的面子来道德绑架他,还好他跑得快!

    谁的面子,都没他曲漾的面子值钱,他不跑快点,他们不会真以为在演什么《久被误会的师兄真情感动天地》的苦情剧吧?

    一个个的倒是年纪不大,脸盘不小。

    陆流涵感到万分难堪和不可思议,站在七星大战内传输灵气,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师兄他居然真的狠心不管他们了。

    吴喆惨白着脸咆哮:“薛聆羽,视门内弟子性命于不顾,临阵脱逃可是要治罪的!”

    曲漾见手中的小弟子已然傻了,戳了戳对方的脸,让他回过神,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动灵气将声音传得老远:“师兄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我是去捉拿暗中作梗的小人,怎么就成了临阵脱逃了?”

    “唉,毕竟是仍有四头元婴期妖兽在,你们心生恐惧,非要我回去也是正常的。可贼人不捉我心难安呐,可真是麻烦了。”

    曲漾嘴上说着“麻烦”,清隽的脸容上却笑意加深,尤其是看到腼腆的小弟子醒神,见了鬼般盯着他瞧,还眨了眨眼。

    他伸出手去,接住落入掌心的雨点,心中一动,清澈浓黑的眼眸亮了一亮:“今夜雨下得颇有诗意,不如这样,我为你们吟诗助兴吧,大家都打起精神来!”

    “这几句取自《潮春攻城解围志感  其三》。我要开始吟诵了,听好!”

    一群弟子面如死灰,听曲漾在那边兴致盎然,铿锵有力地吟咏。

    “义勇堪嘉锡县名,自前众志已成城!”

    “连攻不落惟斯邑,屡困能通赖众擎!”

    “这首诗用在当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妖兽潮灭赖众擎!只要大家合力,楚骁师弟定会将所有妖兽剿灭,诸位信我!”

    距离隔得太远了,那句“诸位信我”一直在回荡。

    众人:“……”

    仰着脖子嘶声大吼,实在有损宗门形象。曲漾远远回头望,看这些弟子在自己的诚心激励下改掉了坏毛病,沉着脸同心协力御敌,欣慰地点了点头。

    “薛师兄……”腼腆的小弟子弱弱出声。

    小弟子像是小鸡仔一般被曲漾提在手里,他一早回过神了,刚刚看大魔王诗兴大发,也没敢吭一声,这会儿总算能开口了。

    曲漾远远地望了一眼,前方似乎有激烈的灵气波动,没时间和小弟子搭话,顺势将他挂在一棵树的树梢上,又抬手捏一道法诀。

    “放心在这儿呆着,不会有妖兽能够发现你。”

    语罢,小弟子眼睁睁看着曲漾向前方飞快掠去,他往后瞧瞧,自己后衣领险险地挂在树梢上,脚底下还不断有妖兽窜过去,登时吓得不敢动。

    小弟子泪眼朦胧,也跟着在心底喊了一声:薛师兄你快回来啊!

    打斗声激烈,曲漾隐在树上,饶有兴趣向下方看去。

    几个戴着胖福娃面具的修士与二长老缠斗在一处,魔气与灵气交织,余波将四周的雨滴草叶一扫而空。

    几名魔修当中,修为最高的也只是金丹巅峰期,按理说应该不是二长老的对手。

    但身为魔修,阴毒手段不少,又提前埋伏在这里,毒药、阵法之类给亡命奔逃的二长老使了个齐全。

    被抢占了先机,二长老打得束手束脚,一时间竟然处于下风。

    “没想到是你这个长老先行逃了,也好,等杀了你估计那边也结束了。”

    “嘿嘿,大师兄就是英明。”

    “干完这票,我们就去魔界向魔族投诚,这里已经不行啦,与其等着魔族攻来,还不如先过去混个魔官当当。”

    “可不嘛,一流仙门当中的长老,这可是笔大功劳。”

    魔修与魔族不同,魔修是修炼了魔道功法的人类修士,而魔族则是身处魔界的异族,数量较少但更为强大。

    曲漾懒懒垂眸,听他们叽叽歪歪打下去,最少要半小时才能决出胜负,还不如给个痛快。

    思及此,他飞身下去,在场中几人震惊的目光当中,抬手分出数道流光。

    拖曳着白光的几线灵气钻入场中人体内,上下腾挪着,打得正激烈的几人“扑通”“扑通”栽到地上,狼狈不已。

    “你做了什么!”

    发现自己的丹田被封,无力调动一丝灵气后,大师兄怒瞪着曲漾。

    二长老更是如此:“竖子尔敢!”

    聒噪。

    曲漾索性挥手,又施了消声诀,耳边只余唰啦唰啦的雨声,他才满意一笑。

    “兽潮在那里,跑到这儿做什么?随我回去罢。”

    仿佛有一道隐形的线,束住了几人的手脚,他们只能看到自己被无形的力推动着往前飞,撞到树木躯干头破血流了也没有停止,如同一个个被押着去往刑场的囚犯。

    怎样都无法挣脱,感受到自身的无力,二长老看着前方曲漾的背影不由胆寒。

    曲漾沿着原路回去,从树梢上取下热泪两行的小弟子,提着小弟子后衣领,身后是一溜串宛如被戴上了手铐脚铐,却不得不双脚离地三尺跟随的倒霉蛋,拖家带口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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