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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真凶其实是李——”

    他说着渐渐有所迟疑,最后那个猜测他自己都不太相信。

    如果凶手不是李澄心,只能说明倪春雨说谎。

    那个黑衣的男人尚可以理解。

    关于他处心积虑陷害李澄心为杀人凶手的推测八九不离十,过度的执念之下,他一口咬死狡辩到最后一刻也不稀奇。

    但,倪春雨为什么要说谎?

    而且是在被抢救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要说出来,而不是庆幸自己活下来,或者害怕惶恐。

    那种反应,更像是迫切地想要给李澄心定罪。

    “是倪春雨。”林见秋打断了高警官的话,“她是共犯。”

    高警官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跟林见秋也合作过几次了,也算对他有所了解,对他那些微妙的情绪变化也有了一些感知能力。

    林见秋的声音有些冷,像是压着怒意的。

    他之前很少用这种笃定的语气做出绝对性的论断,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高警官险些怀疑他是不是被气到了,所以才控制不住一时说了气话。

    事实上并不是。

    林见秋将手里的报告单递给了高警官。

    “是倪春雨之前检查的结果?”

    高警官低头看了一眼,正想说他们之前就在医院那里看过了,但在看到第二眼的时候,他就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第二人民医院……”

    报告单页脚的医院名称是这样标的。

    但他们此刻所在的,是第一人民医院。

    而且报告单上的日期是在十多天以前,从医生的诊断报告来看,那已经不是倪春雨第一次就诊了。

    甚至不是她就诊的第一家医院。

    换句话说,倪春雨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了。

    换到第一人民医院之后,检查出来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她实际上根本不需要再做第二次复诊,那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结论了。

    在第一次发现“密室”的时候,倪春雨就曾被怀疑过自导自演。

    因为无论是案发现场还是她的几处伤口,都太过“干净”了,李澄心一个醉酒到神志不清的人,理论上是不太可能造成那样平整的伤口的。

    等倪春雨被检查了伤口,确定不是自己可以造成的,她的嫌疑一度被摘除。

    直到后来,“密室”不成立、发现微型摄像头、案发现场遇到逃跑的黑衣男人、李澄心指缝里没有血污、被下药意识不清晰手不稳、倪春雨手指里有黑衣男人的皮屑组织……

    重重线索和证据堆叠下来,嫌疑便被彻底转移到了那个黑衣人身上。

    倪春雨因为受害人的身份、自身的求生欲,以及下次复诊的约定,也没有再进入怀疑名单。

    若将她也一并列入怀疑名单,那结果无疑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什么人会愿意损失一根手指、拿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只为去陷害某一个人呢?

    她跟李澄心的恩怨理应远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但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呢?

    她自己未必会主动策划出那样的计划来,但如果另外有人拿出能让她心动的报酬,一条迟早要逝去的性命拿来做赌注,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

    而挣扎、旺盛的求生欲也可归于本能。

    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没有人能保持冷静。

    更何况倪春雨本来也不是真正不畏死亡的人,否则也不会辗转各处去做多次检查,而是安心在家等死了。

    结果看起来极为荒谬,但在现有的线索和证据之下,却最接近现实。

    高警官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她没有孩子,跟父母关系不好,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难道是想报仇?”

    若是如此,岂不是整栋公寓楼的人都要遭一遍同样的罪过?

    邻居里面跟她有过直接矛盾的就不少,李澄心绝对排不上前列。

    林见秋答道:“钱。”

    高警官:“但是人都死了,要钱有什么用?”

    林见秋:“吕文宇很缺钱。”

    高警官与他对视了片刻,确定林见秋并不是在开玩笑。

    “吕文宇公司破产、找小三回家、跟她闹离婚。”高警官一桩桩地列下来,“如果吕文宇知道这个事情,他不会躲在这儿守凶手。”

    吕文宇毫不知情,不存在共同谋划的可能性。

    倪春雨毫无疑问是个虚荣的女人,倘若吕文宇有钱,她或许捏着鼻子忍了,但吕文宇公司破产,再三出轨,她早就没有了炫耀的资本。

    按照常理来说,倪春雨不可能再对吕文宇有什么感情,而应只想将他踢得远远的才对。

    不离婚很大程度上也应该是防止被分走她以前收到的奢侈品和房子。

    林见秋反问道:“她没有孩子、没有朋友、与父母几乎不来往、工作没有提升空间、没有钱,那她还有什么?”

    高警官顿了顿:“……吕文宇。”

    倪春雨自从考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十多年来与父母的联系屈指可数。

    这次倪春雨生命垂危,在意识到吕文宇不靠谱之后,电话终于被想办法打到她父母家,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声不咸不淡的“哦”。

    她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男孩儿也多,她从来也排不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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