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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芽芽不在书院,贺眠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座位有时候都不太适应,总是习惯性的扭头喊他,然后才发现芽芽没来。 那时候贺眠忽然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心里头有块地方跟这座位一样,瞬间就空了。 “芽芽,”贺眠专注的看着坐在床上望向他的林芽,迎上他期待的目光,开口问,“你穿这么少坐着,不冷吗?” 她视线往下落在林芽露出来的半截光-溜-溜的脖子上,表情疑惑。 林芽本来已经打算睡了,穿着身棉制的白色中衣,因为最近瘦了些,衣服宽松挂在身上,领口稍大,露出半截锁骨。 他刚才特意侧身扭头朝贺眠坐着,从她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他洁白修长的脖颈。 “虽然有炭盆,但也不能这么嘚瑟啊,”贺眠伸手从旁边拿过大氅给他兜头披上,围的严严实实。看着林芽只露出来的半张小脸才松手坐回去,不满的说落他,“你自己什么身体心里都没点数,冻着了怎么办。” 大冷的天,是露rou的时候吗? 爱美丽也得分季节啊! 林芽深吸了一口气,裹紧身上的大氅,心情就跟屋里的碳火一样烧的噼里啪啦的,甚至已经开始思索贺眠是不是尼姑转世,所以这辈子才没有半分-情-欲? “对了芽芽,”贺眠将刚才放在旁边的包袱拿过来打开,“我给你看样东西。” 林芽情绪已经调节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包袱里头的小孩衣服,神色掀不起半分波澜。 总不可能是送他的,自己衣柜里的小衣都比她手里拿着的那件外衫还大。 “你还记得这些吗?”贺眠把衣服往他身上虚虚的比划了一下,见林芽摇头,才接着说,“这是你以前的衣服,大概是三岁时候的。” 三岁? 林芽这才怔怔的低头看着包袱里的那双小靴子小袜子,试探性的伸出手将绸锦布料缝制成鞋面的小靴子拿过来,摸着上面的珍珠,眉头微皱语气疑惑,“这是芽儿的?” 林父还没去世的时候,林家虽说有些余钱,可还没富余到都做成衣服给他穿在身上。更何况自己还不是母亲的亲生骨rou,又是个男孩,她断然不会这么舍得。 林芽从小就知道他不是林家的孩子,一方面是林母对他没有那么疼爱,另一方面便是府里闲言碎语他多少都听说了些。 毕竟当时爹爹把他捡回去的时候,不少人都是知道的。所以林芽从小就特别懂事,除了身体生病,没在旁事上给母亲添过麻烦。 林芽抬眸问,“这些衣物,jiejie是从哪儿得到的?” “是邹氏上回闹玩以后,你娘临搬家前送来的,你以前被捡到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身衣服。”贺眠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芽的表情,“芽芽,你还记得三岁前的事情吗?” 三岁的时候太小了。 林芽缓缓摇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半点印象都没有。他能想到的儿时全是林父温柔带笑的身影。 见他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贺眠莫名有些手足无措,语速飞快的说,“要不我带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上回白县令说看你眼熟好像以前在京城见到过,正好这次我去考省试,你跟我一起去呗?不管能不能找到,好歹去试试。” 贺眠原来不打算把这事告诉林芽的,毕竟现在平静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可她到底不是林芽,不能替他做选择。 而且今天师公说的特别对,万一这次不去以后没机会了呢?那不就成了遗憾吗。既是芽芽的遗憾,也是她自己心中的遗憾。 以后只要回想起这事,她就会心怀愧疚,与其那样,还不如现在让芽芽自己选择呢。 “我问过陈夫子跟师公了,她们年后去京城探亲,正好带上我跟李绫沈蓉笙三人,到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贺眠说,“师公的姑母在京中有些人脉,可以帮你找找看。要是找到了最好,要是找不到你就跟我一起回来。” 她把路问好了,走不走全看林芽自己。 贺眠用指腹蹭了蹭他泛红的眼尾,不小心触到那颗泪痣,心里软的跟块豆腐一样,像是被人戳了下,轻轻的带着颤,“哪怕没有找到家人,你不是还有我吗。” 林芽湿润温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掉在贺眠手指上。他低头轻轻蹭着她的手,闷声说,“可芽儿会给jiejie添麻烦的。” 以前林父在世的时候,林芽虽好奇亲生母父是什么样子为何会把他遗弃,但从未想过要去找她们。 后来林父没了,林母娶了邹氏,林芽才偶尔会想想自己的亲生母父现在会在哪儿。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点消息,林芽肯定是想去试试的。但京城遥远,他过去无异于给贺眠添麻烦。 林芽本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贺眠闻言还真就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特别赞同的点点头,“是挺麻烦的。” 芽芽身体弱,吹不了风,淋不了雨,出太阳要打伞,下雪走路要人扶,来那个还要让人哄着,长这么大,贺眠就没见过比他还娇气的男的,女的也没有! “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错不错。”所以她抬手摸摸林芽的脑袋,有种摸贺盼狗头的感觉,一下顺着一下,笑着夸他,“还有救。” 麻烦不可怕,就怕麻烦别人还不自知的。就跟陈云孟那样,挂在身边犹如挂了个炮仗,指不定什么时候说炸就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