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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跟沈翎屏住呼吸,心瞬间提了起来,闻言扭身回头往后看。 门外站了好几个孩子,可两口子还是一眼就看见那个被少女牵着的少年。 外面光线不明,男孩其实眉眼轮廓都有些模糊,可周氏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胸腔里心脏剧烈跳动,泪水慢慢模糊视线。 钰儿,是他的钰儿! 贺眠跟李绫她们全都顺着周氏的视线看向林芽。 林芽薄唇抿紧,隔着一段距离跟周氏对视,眸光闪烁,慢慢攥紧掌心里的那只既温热又让人安心的手,呼吸渐渐发紧。 下午看见沈弦的时候,林芽心里特别平静,半点异样情绪都没有,就像是见一个外人似的。哪怕他红着眼睛对着自己一口一个“钰儿”都不为所动。 可现在,周氏分明都没有开口,两人只这般对视着,林芽就感觉到心里的那潭水被人搅乱了,掀起轩然波澜,惊的他呼吸发颤,头脑中一片空白。 贺眠牵着他抬脚进屋。 原本眉眼轮廓模糊的人,慢慢清晰起来。 周氏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什么。 他仿佛看见待客厅里明亮的光全都凝聚成碗口大的那么一团,落在门口,从林芽迈进门的那只脚缓慢往上,从腿到腰,再到下巴,一点一点的将他照亮。 像是慢慢掀开那层模糊的头纱,将原原本本的他显露在光亮里。 明明从抬脚到进门,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可在周氏眼里,林芽这一脚像是跨了十一年那般漫长。 泪水就这么从眼眶里落下,顺着脸颊掉在衣服上。周氏跟被人定在了地上一样,只看着林芽,嘴巴张张合合,人却动弹不得。 他多想冲过去将他等了十一年日思夜想的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告诉他,爹爹有多么多么的想他。 可周氏不管怎么努力,脚都粘在地上抬不起来,连扭头跟旁边的妻主说话都做不到。 “是钰儿。”沈翎当着众人的面,愣是红了眼眶,往前走了两步,想伸手去碰林芽的脸又怕吓着他,发颤的指尖伸到半空中又慢慢缩了回去,攥成拳头压在身侧,嘴里重复了好几遍,“是钰儿,不会错的。” 这眉眼跟他爹爹几乎是一模一样。 沈翎喉咙发紧,看着林芽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哑声说,“孩子,我是、我是娘啊。” 有前面的沈弦做对比,贺眠觉得沈翎两口子这才是亲人该有的反应。 她侧头看林芽,林芽怔怔的站着也没有什么反应,要不是他攥的自己手指疼,贺眠真以为他内心跟表面一样平静呢。 “他现在叫林芽,是被我伯父在林家庄捡到的。”贺眠说,“他丢的时候才三岁,以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然也不记得你们。 “是,是三岁零两个月时丢的。”那时候都过完了生辰,老爷子才吐口说允许沈钰入族谱。 周氏好像这时候才刚缓过来,气息不稳的出声,“那时候他穿着红色的袄子,青白色的小短靴,上头还有我亲手缝的两颗珍珠。我记得,我都还记得,连他扎头发用的是红白相间的带子我都记得。” 贺眠眼睛慢慢睁圆,一样都没错! 她带到京城来的包袱里,其中就有一个装的是林芽小时候穿过的衣服,里头装的东西跟这个人说的一模一样。 其实在看见周氏的时候,贺眠就觉得他跟林芽容貌很像,尤其是眉眼。这会儿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确定了林芽就是沈钰。 “您居然都还记得。”贺眠有些惊讶,毕竟都十一年了。 记得,当然都记得。 这么些年,他只要闲下来就会想起自己的孩子,越记越清晰,哪里会忘了。 周氏声音越发哽咽,到后头几乎泣不成声,他看着林芽,试探性的去牵他的手,“你就是我的钰儿。孩子,爹爹、爹爹找了你十一年了。” 贺眠慢慢松开林芽的手,周氏见林芽不排斥自己的亲近,这才伸手把他抱在怀里。 “回来了,钰儿回来了。”沈翎上前两步,伸手抱住夫郎跟儿子,闭了闭眼睛。 林芽觉得脸上有些热,抬手摸了摸,怔怔的看着指腹上的湿润水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他慢慢将脸埋在周氏颈窝里,视线由朦胧到清晰,再由清晰到朦胧。 周氏一直在赶路,衣服上都是尘土的味道,林芽轻轻嗅着,却莫名觉得很踏心。 尤其是周氏的怀抱,跟他林家的爹爹很像。 感觉到林芽回应的动作,周氏身体僵硬了一瞬,心尖轻颤,随后更加用力的抱着他,哭出了声。 一时间待客厅里,一家三口抱头相认,除了哭声,再无半点动静。 娄夫郎年龄大了,看不得这些,也跟着哭了一会儿,“好在这一家子总算是团聚了。” “是啊。”陈夫郎跟着应和一句,掏出巾帕擦擦眼角,招呼上门外伸着脑袋看的三个孩子先出去,把剩余的时间留给她们,“快去吃饭,都该凉了。” 沈蓉笙她们扭头往后看,觉得里面接下来要谈的估计就是林芽回沈府的事情了,所以才让她们先离开。 待客厅里除了沈家三口人,只留下娄夫子跟贺眠两个人。 沈翎心情高兴,刚才进门时的疲惫状态像是一扫而光。再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俨然已经平静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