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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是没有人性的。”萧明忱很快缓了过来,方才石抹兀欲一番极其卑鄙的激将法仿佛对他没有丝毫作用。 他借着衣袖掩映,悄悄摸了把夏枫手背,低声安抚道:“阿枫,没必要为这种人生气。” “他们盗走先帝遗体,甚至你母亲的死也与王茂有关,如此卑鄙恶劣,你……”夏枫直视他狭长好看的浅色眸子,压低声音,认真道:“你若是难过或是愤恨,不用在我面前掩饰,也没必要反过来安慰我的。” “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久得我都快忘了。”萧明忱看向远方空旷的荒野蓝天,“要多看看世间美好的事物,还是你告诉我的,忘了吗?” “难为你还记的。”夏枫想起二人初识时青楼里的闹剧,不禁莞尔。 阔别数月再回寿州,与从前的安宁祥和大不相同。萧敬一个月内曾多次攻打sao扰,从未带过兵的严林在阵前勉力支撑,寿州城内人人自危。 他们从西城门入城,城中气氛异常紧张,街上没了从前的繁华。 严林作为宁王的忠实拥趸,早知他们要来却连个城门迎接的人都不安排。到了寿州指挥使府邸,依旧没见到本尊。 夏枫奇怪问:“怎么回事,萧敬这几天没有来攻城,城外也不见青州军,你们严大人哪去了?” 为他们引路的副将拱手回答:“回大帅,我们大人前日就带兵出城了。” “什么,”夏枫想起严林的三脚猫功夫,“他不要命了?” 第66章 傻了吗? 萧明忱沉下脸, 看向副将:“邓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仔细说。” “是。”邓驰招呼侍卫丫鬟为他们一行人接风,拱手道:“赵王最近几次攻打寿州城, 来势汹汹,我等只能勉力支撑。前日, 斥候发现城外五十里处有不明兵马的痕迹。我方多次派遣小批人马前去探查,皆有去无回。大人怀疑是赵王故意派人混淆视线, 唯恐他们别有用心, 不想继续坐以待毙,便带人亲自前去。” “真是不要命了。”夏枫皱眉询问:“寿州现有多少兵马,谁是主事之人?” “厢军有三万余人。”邓驰对她拱手一揖:“大人出城前特地交代,由属下在此期间暂代他主事,等候宁王殿下, 此后城中一切大小事务皆听从殿下指派。” “行,你们先出去吧。”夏枫随意挥挥手把人都打发出去,把热茶塞进萧明忱手中, 看人都喝了才开口:“这不正常, 严林可能出事了。你好好休息,我带人出城瞧瞧。” 这邓驰不知道是从哪里挖出来的人,态度谦卑恭敬, 明显认识宁王。看萧明忱一副熟稔的样子, 说不定就是他的下属。 因此夏枫并不担心他独自留在寿州城内, 想到城外云里雾里的情况以及不怀好意的王茂,反而有些不安。 “阿枫。”萧明忱一路颠簸,脸色很不好,看向她坚定的眉目,有些不舍, 想开口挽留又找不到理由。 他轻轻揽住夏枫,贴着她耳侧低声道:“多带些人,万事小心。此处距离盛京太近,错综复杂,切勿大意。” “傻了吗?说话怎么颠来倒去的。放心吧。”夏枫挑眉看他一眼,挑衅般低头亲了一下他修长的颈侧,利落地转身离去。 寿州位于中原腹地,四通八达,大庆南北东西来往皆要经过此地。这么大一个中心纽带,自然无险可守。 因此前任指挥使王傅依靠家族王氏的庇护,一边还要讨好西北夏家。而严林只有宁王殿下这个摇摇欲坠的靠山,与夏家关系也算不上亲厚,自然成了众诸侯的眼中钉rou中刺。 夏枫一路上所见除了腐败的尸体,残败的兵甲,就是郁郁葱葱仿佛永远长不败的草木。别说严林了,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小姐,咱们就这十几个人,你也不怕遇上敌军让一锅端了?”千珊紧随夏枫身后,显然对出城之事很有意见,“严林那么贼的一个人,肯定死不了。” “我出城不是为了找他。”夏枫解下水囊灌了两口,凛冽的目光看向灰蓝的天际,“中原危机重重,不比西北,你在这里行事多少有些规矩,别由着性子乱来。” 一时半刻找不到人,她说完干脆坐了下来,暼一眼千珊不乐意的脸颊:“你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于邯还没有来,我没耽误你们谈情说爱吧?” “快来了,他带领大军押后,不过几天的事。我本想着去城门口接他呢。”千珊撇撇嘴,也寻了块石头坐旁边,“小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夏枫隐隐看见了什么,站起身费力眺望。 千珊随着她看向远处一览无余的山野,什么没有,也不知道她看了个什么劲儿,犹豫道:“您……您正大光明的把咱们夏家军调来寿州,不怕旁人以为您要夺权吗?即使宁王殿下不会起疑,他的下属呢?严林呢?三人成虎,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夏枫随手点了个亲兵去前方打探情况,转身对她展眉一笑:“严林从一开始就忌惮我。你说,他的忌惮对我有影响吗?他是敢在宁王面前说我的不是,还是敢对夏家军动手脚?” “可……”千珊一时无言以对,踌躇良久开口:“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我总担心有人会对您不利。” 夏枫听得出她言下之意。 夏国公也好,范普也好,皆有自己的想法与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