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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进去,来自地底深处的阴冷气息自脚底直直蹿起,涌上天灵盖。 那是几乎能把灵魂冻成冰的寒冷。 脚落在有点湿软的泥土上,借着前排煤油灯穿透几道阴影残存倾泻到后头的弱光来看,这些泥土像是浸足了血液,泛着深红色,一脚踩下去,连鞋底都是红的。 陆言礼静静跟在他们身后,地下室虽然大,但道路初期格外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走了一小段后,四壁明显宽阔起来。 柳厦趁机赶上前面的贺楼,与他并排走。沈娜并不想和陆言礼一起,待路面扩宽后同样赶上前面两个男人,只留陆言礼一个人坠在后面。 越往前走,湿冷泥土与浓重水腥味掺杂的味道更加浓郁,几人像是没闻到似的,顺着墙壁拐过几个弯,面前豁然开朗,赫然是一间约摸二三十平米的空房间,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具深色厚重的木质棺材。 棺材并没有完全合拢,女子哭叫声正好从棺材里传出。 “吕秀秀,是你吗?”贺楼大声问道。 他把煤油灯交给沈娜,自己来到前头,对柳厦道:“来,帮把手。” 村里很看重冥婚,棺材也要用最好的料子,光一个棺材盖就厚重到一个成年人难以推开。贺楼抵着木质棺材盖的头,柳厦卡着尾,一点点将盖子往旁边移开。 哭叫声戛然而止。 那股阴寒的气息几乎在一瞬间侵满整间地下室,极度彻骨的寒冷,令距离最近的贺楼打了个哆嗦。沈娜手中的煤油灯火苗飘摇两下,彻底熄灭。 地下室陷入黑暗。 柳厦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但这火苗不知怎么回事,一点燃马上又熄灭,就好像有什么人恶作剧故意将它吹灭似的。他打了几次火也没点着,悻悻地将打火机重新塞进口袋里。 这下,地下室一丝光亮也没有了。 “吕,吕秀秀?”贺楼不确定地问。 “吕秀秀,是你吗?”沈娜同样问,“你别搞恶作剧了,要守规矩。” 喊了好一会儿,才重新传来女子的哭叫,煤油灯重新亮起,暖黄昏暗的光照亮整间房。 “是我……我在这里……” 声音从棺材内传出。 经过刚才的黑暗,几人移动了位置,柳厦下意识走到棺材头部被推开一点的位置,低头去看:“你怎么……” 话未说完,棺材里伸出一双惨白毫无血色的手臂,这双手牢牢地缠住了柳厦的脖子,而后用力一拉,柳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拉入了棺材内。 下一秒,棺材盖缓缓合上。 “柳厦!!” 贺楼与沈娜齐齐惊呼,拼命去推棺材盖,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推都无济于事。又过了好一会儿,煤油灯闪了闪,棺材盖动了动。 那个需要两个成年男人才能推开的棺材盖,此刻自动缓缓向尾部移动。 随着棺材盖的移开,一个面色惨白,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缓缓坐起身。 贺楼和沈娜突然间顿住,一瞬间晃了神。 他们到地下室来,是为了…… 为了……为了找吕秀秀和丁从露! 对,丁从露被关在底下了,沈娜让吕秀秀看着她。 但是他们来到地下室以后,只发现了困在棺材里的吕秀秀,她还穿上了本该由丁从露穿上的嫁衣。 丁从露是不是已经跑了?! 贺楼与沈娜一瞬间气愤无比,上前来扶起吕秀秀。 吕秀秀坐在棺材里,伸出手缓缓将棺材移开,她整个人像一条柔软冰冷的蛇,坐起身后,伸出手,沿着棺材内壁抓住了两人搀扶的手,缓缓地从棺材里被拖出来。 大红色绣花鞋拖在地面上。 “太过分了!丁从露这样实在太过分了!”沈娜愤愤不已,“秀秀,你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吗?” 吕秀秀很慢地摇了摇头。 沈娜便为难了:“那现在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办喜宴了。” 贺楼沉下脸:“和村长说一声,让全村的人帮忙找找。”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找到以后呢?”敢违背村规逃婚的女人,陈正豪还会娶她吗? 贺楼说:“按照规矩处置。” 他转头看一眼已经穿上嫁衣的吕秀秀,说:“反正明天要办喜宴,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新娘,回头我和正豪说说,新娘换成吕秀秀也可以。”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地道口,沈娜先攀着壁上去,然后伸手下来接应。贺楼托着吕秀秀,好让沈娜拉对方上去。 一握住那只惨白冰冷的手,沈娜就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她定定神,把人拉上来。 接下来是贺楼、陆言礼。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再提到,和他们一起下去的同伴柳厦。 第26章 贺楼通知过村民们后,平日里气氛和缓喜庆的村庄立时如浇下一瓢沸水,彻底沸腾起来。 竟然有新娘敢逃跑?这放在规矩大于天的红河村,绝对是骇人听闻的大事。 贺楼站在村长面前,只觉得羞愧无比,他自责道:“出现这种事情,是我没有教好他们。” 如果是清醒时的贺楼,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在红河村里,承认自己犯了错,就一定会受到处罚! 听到这句话,村长的神情立刻变了,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像是听见了最美妙的话,然而他的眼里却充满着冰冷和怨毒,他就这么直勾勾看着贺楼,面部逐渐扁平,像一只纸扎娃娃,鲜红细长的口一开一合:“这可是你说的,你犯了错误,要……要接受惩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