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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也知道廖星辰有严重的洁癖,尤其讨厌醉酒的人。

    但眼下又只有他能把朝扬搬回家,李大爷心疼他未来的女婿,努力游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再睡下去估计得睡出病。而且……”

    他甩出了张大牌:“扬扬好像失恋了,伤心得很。小辰你就委屈一下,把他背回去吧。”

    失恋?

    听到这两个字,廖星辰眉头很轻地皱了一下,他越过李大爷看向地上蜷缩在一起的人。朝扬身高腿长,那军绿色大衣盖在他的身上还是露出了纤细的脚踝,看着确实挺冷。

    廖星辰沉默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随着寒风一道涌入鼻腔,朝扬打了个寒战,醉意散了几分。

    他感觉到自己正被人背着上楼,模糊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好看侧脸。

    好看到他的心直接停跳了一拍。

    楼梯间的灯光昏暗,廖星辰狭长的眼微垂着,瞳仁深邃,睫毛又密又长。薄唇轻抿,鼻梁和下颌弧线苍劲有力,硬朗英俊。

    这是朝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廖星辰无遮无拦的样子。

    朝扬觉得肯定是自己醉出了幻觉……

    因为在他过去十几年的记忆里,这位楼下邻居总是戴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细碎的棕色长发盖住大半张脸,皮肤白到近乎病态。

    走路也恹央央的,仿佛随便一阵轻风就能将他吹倒。沉默又寡言,对谁都是一脸淡漠的表情……

    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都太过于阴柔了,是朝扬最最不喜欢的类型。

    朝扬这人有点人来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和鬼都能玩在一块儿,唯独廖星辰这种清冷的性格,让他无从下手。

    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廖星辰相处,而对方也不会主动过来找自己。

    所以即便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也时常随着家里大人一起吃饭聚餐,表面看着关系挺好。

    可实际私底下并没什么交流沟通,宛若陌生人。

    朝扬晃了晃脑袋,想把那错觉赶走。

    察觉到背上的人醒了,廖星辰在601停下脚步,说:“下来开门。”

    朝扬虽然醒了,但醉意还在,他抓着廖星辰的肩膀耍赖,死活不肯下地:“识别器坏了,指纹开不了门。”

    廖星辰看着智能锁上的数字键盘,忍着把背上人摔地上的冲动,难得耐心问:“那密码是多少。”

    朝扬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咕哝开口:“我,不知道。”

    廖星辰偏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有谁连自己家密码都不知道的?

    朝扬把头埋在廖星辰的肩窝,声音开始哽咽:“密码……是苏秦的生日,可我不想说。”

    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朝扬还是忍不住难过和恶心,他很少在谁面前示弱,今晚却破了功。

    他红着眼眶咕哝,瓮声瓮气的,委屈又可怜:“于小洛今天回来了。”

    “苏秦答应了他在一起的要求。”

    “所有世宁的同学都在看我的笑话。”

    今天是苏秦的生日,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苏秦于小洛三人之间的纠葛关系。

    苏秦是朝扬第一个喜欢上的人,是他放在心尖上,认认真真喜欢了十年的人。

    他为了他,甚至连备胎都甘愿做。

    朝扬曾天真的以为,人心纵使再冷,长情也能捂暖。只要他足够坚持,苏秦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好。

    更何况他真的不比那姓于的差。

    但感情终究不是卑微就能换来的东西,只可惜这道理朝扬明白的太晚,最好的青春年华已经被喂了狗。

    想起那逝去的宝贵岁月,朝扬心如刀割,他失声痛哭,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得离谱。

    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朝扬边哭边在心里忏悔,倘若时光倒流,他绝对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苏秦的身上。

    .

    廖星辰在医院的时候,见过各种各样的眼泪,有病痛折磨引起的,有天价账单带来的,也有扛不住家庭压力突然崩溃的……

    唯独没见过因为失恋而哭的。

    因为在脆弱的生命面前,这种渺小感情根本不值一提。

    廖星辰的衣肩被泪水浸湿了大片,他张了张嘴,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转身往楼下走去。

    和朝扬家一样,廖星辰家里也是空无一人。

    滨江大院里半数以上的家庭都是这样,生活时间永远没个规律,彻夜加班是常态。

    客厅的茶几被试剂管占据,地上沙发上都堆满了医学资料,整个家连个落脚地方都没有。

    更别说躺个人了。

    廖星辰环视了一圈,最后不得已把人背进卧室,扔到了自己的床上。

    朝扬随手捞过个枕头抱住,哭着哭着便睡着了。眼尾还挂着几滴泪珠,可怜兮兮的。

    廖星辰临时接了个急诊电话,都已经出到门口了,突然想起李大爷说的那句“睡出病来”,又鬼使神差的折返。

    寒冷的北风夹着狂雨,呼啸着从窗子的缝隙灌进房间,和某人低声呜咽时的声音如出一辙。

    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廖星辰将空调的制热打开,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床羽绒被,严严实实地盖在朝扬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才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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