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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文遥点点头,“符弈辰应当有办法。” 齐太傅细细打量他,“遥儿,你是不是……” “我怕被连累。”齐文遥抿抿唇收起担忧的神色,“爹,我们该做什么?” 齐太傅叹气,“最好是什么都不做。” “哦。”齐文遥努力压下乱七八糟的心思:是啊,知道符弈辰没事就成。哪怕只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心里的不安依然没有消失,哪怕……他很想亲眼看看符弈辰。 上次见面,是同一个屋檐下装作不识的尴尬无言。齐文遥背过身不看人,符弈辰躲在角落不敢上前。他写的是自己都看不下去的乱字,符弈辰穿的是自己最嫌弃的脏衣服。 符弈辰真的逃不过这一劫的话,那就是最后一面。 齐文遥垂下眼眸,盯着摇曳的烛光发愣。 齐太傅却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妥,“遥儿,你很担心他。” “毕竟相识一场。”齐文遥苦笑,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也要把自己骗过去。 齐太傅犹豫片刻才开了口,“其实,去向阳山烧香祈福的人很多,多你一个也没什么。” “爹,我能去?”齐文遥惊讶,“真的吗?” “一起去。”齐太傅笑了,把他当小孩子一样揉脑袋,“我们家遭了贼,求求佛祖保佑也是应当的吧?” 齐文遥也笑,“武大人知道会生气的。” 齐太傅哼了一声,“只能生闷气。谁让他说我们家有贼的?睡吧,明早就出发。” * 齐文遥一晚上没睡好。 房间里被翻得很乱,下人能够收拾日常起居物品,却不能帮他整理书桌。他整理好了,又要去准备明天的东西。为了看符弈辰去的寺庙却也要有诚心,添点香油钱,帮灾民们求求平安符。 一番准备下来,他累得不行,脑子里却总是想着符弈辰。 他想到的都是古怪的画面。 符弈辰站在树下,看着长出来的新芽嘀咕着,“长势不错,将来能结不少果子。文遥上次吃野果好像挺开心的。” 符弈辰在窗边看月亮发呆,看着看着忽然开始吃酥饼。酥饼这种容易掉屑的东西对于洁癖来说是一种讨厌的玩意,符弈辰嫌弃到皱眉,却没有停下不吃。 “王爷。”一个声音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符弈辰脸上没有一点高兴,还是说,“好吃,怪不得文遥喜欢。” 符弈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非要用两把椅子,一把自己坐着,一把不知空给谁。 旁边放着的茶是茉莉花,齐文遥就喜欢香香的茶水,不喜欢一点苦涩,加上齐太傅送了盆茉莉更是对茉莉花茶感兴趣,只喝这玩意了。 齐文遥反复想着这些古怪的画面,分不清是未来还是现实。他希望是景王府抓乱党之后的事情半途,这样一来,明天见不到符弈辰也能安心。 他没怎么睡好,起得早。齐太傅要妥善安排,也起得早。 齐府的马车一大早就出发了,去向阳山的路却不是想象中那样顺利。出城,被守卫查问,半途,被一队动作迅捷的骑兵拦下,问他们为什么要往向阳山走。 齐文遥不说话,齐太傅没被寒光森森的兵器吓着,笑说,“去祈福。” “原来是齐大人和齐公子。”领队的校尉认出了他们,吩咐下去,“让路。” 他们终于到了山脚。山路狭窄,马车没办法通过,他们必须下车一步步走上去。 齐文遥下了马车,每一步都是沉甸甸的。 山路上有官兵,大咧咧地亮出兵器。越往上走,这种被监视的恐怖感越少。官兵数量骤减,不亮兵器,默然在寺院院子附近打转,根本不进屋。 他们是那个校尉亲自带进去的,没人敢拦。 “齐施主。”寺庙里有个僧人迎上,“好久不见了。” 齐太傅微笑回礼,“是啊。上次来是……” 说到这儿,齐太傅想到上回是跟着妻子孩子一块来的,愣是没能往下说。 僧人看向齐文遥,“这位是……” 齐太傅一下子有了精神,“犬子文遥。” 齐文遥乖乖问好,低下头的时候偷偷地打量附近——四周都没什么人啊。符弈辰真在这里的话,还能这么平静吗? “齐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二位这边请。”僧人夸了句,便领着他们往里走。 他们走入后堂就看不到院子里面的官兵了,说话也松快许多。僧人问灾民们如何,齐太傅回答,起了头就没个完。 齐文遥插不上话也没心思聊天。他发现官兵看不着,胆子变大,偷偷打量僧人带路走过的这里,寻思着自己的位置,以及寺庙里面能有哪里藏人。 走过后堂的走廊,穿过后门向右走一会儿就能拐到更为安静的院落。僧人带他们走的都是僻静的小路,停下说话,耳边只有风吹叶子的沙沙轻响。 “住持在最里头的屋子。”僧人说着,领他们进屋走一条狭窄的走廊。 半途,齐文遥听到了一个诵经的声音,止步望去。 那间屋子两边都有门,靠近他这里的门半遮半掩露出一丝缝隙,相对的门扉是敞开的,任由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逆光中,他微微眯眼,慢慢看清了那一个念经的人影。 符弈辰闭着眼睛,沐在阳光中的身体被踱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色彩。面上带了虔诚与谦卑,没有平日里看到那般深藏不露,反而有种看破红尘的从容意味。 --